那封书信里的内容,终究被旖旎的怨恨狠狠粉碎了。也正是因为她的掉以轻心,更加让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手与她更加接近了。而皇帝那边,因被琐事困扰,已经无暇顾及身处勤明殿的旖旎了,他的世界可谓是一团糟了。原本已经自缢身亡的易鑫,此刻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皇城之中,更有甚者竟然更改姓名,皇帝此刻是两头大,似乎怎么做都不合常理。若是众目睽睽之下将易鑫押入大牢只怕会引人非议,可若是任由其流窜在外,又令他愧对江家母女。于是不管怎么做此刻都会是一个大难题,但是好在他已经暗中命人将季流欢给请来了,只消两三日的光景,季流欢即可到达皇城。届时以季家除妖师的身份,想必要抓住易鑫不会是什么难事。那封书信并没有让旖旎产生警惕,相反的还令她散发出了惊人的怨念,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当初的那人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死去,她甚至希望那个人还活着,还可以让她有报复他的一日。旖旎居住的勤明殿,因为她,自然也是无人敢来,所以到了如今旁人也不会知晓,勤明殿中已经闯入了旁的物种。这一日。旖旎如往常一般,潜出皇宫,试图寻找出新帝口中已经死去的先帝。她依旧飘荡在皇城的天空之上,她的目光透过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四处搜寻着,她的手臂在这皇城上方化作了绵绵细雨,那些深入骨髓的血洞,流出了代表着痛苦的血雨。就像是河中的水一下子被染红了一般,然而却无人发现这异常的景象,或许在那些凡人眼里,落入地下的也不过只是普通的雨水罢了,谁又能想到,那普通雨水的背后,居然是森森血泪。正当她黯然失色的打算离开之时,在一个破旧的院子中,一女子朝着她招手,那女子穿着一身鲜红色的衣裳,目光中还带着丝丝喜悦,就像是与她相识许久那般。但她分明记得这女子与她素不相识,况且这女子还是凡人之躯,又怎会看得见已经身为冤魂的自己。旖旎摇了摇头,不过一个凡人而已,这世上巧合之事多不胜数,也许她只是在呼唤远方的挚友。……旖旎黯然离去,丝毫没有发现,那女子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自己。“陛下,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已经全都死于非命,嗯……其中也包括了国师大人。”
灯火通明的大殿中,身穿官服的男子跪在地上。看那人的年纪,也不过岁及而立。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新帝为何要他去调查此事,虽然当年之事,先帝遮掩得的确很好,那名唤做旖旎的女子,身死之时,百官朝贺,推杯换盏,热闹非凡。直到今日新帝重提旧事,只为了给先帝洗清冤屈,可是当年之事,怎么看都是先帝荒唐所致。“知道了,下去吧!”
年轻的帝王轻轻挥了挥手,那身穿官服的男子便两步作一步飞快的离开了宫殿。说实话若非逼不得已他真不想趟这趟浑水,当年之事他知道得比较晚,可以说是直到国师死后才算是真相大白。“皇兄啊皇兄,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就信了那奸人的鬼话呢?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的亲弟弟会好好对待你心爱的女子呢?如今我想为你找一个借口,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啊!”
年轻的帝王喃喃自语,他的皇兄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明明有一个亲弟弟可以依靠,却宁愿选择相信一个奸臣,弄到最后连自己的命也给搭了进去。大殿中吹来一阵阴风,那风将殿中的蜡烛吹得摇摇晃晃,就像是随时要熄灭一样。看来此事已成定局,他的皇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辈子就算是想要替他找一个理由,消除旖旎的怨恨只怕都是不太可能。三日后,季流欢进入了京城,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齐越。皇城中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似乎有多年未见过此种情景,自季若兰生死一别,此等场景恍若隔世。季流欢此次的排场十分大,两顶官轿一前一后的行走在这皇城之中,若是不告诉你轿中之人是季流欢与齐越,只怕你会误以为轿中是某个高官。季流欢与齐越所乘坐的轿子绕过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直奔皇宫而去。当他们二人进入皇宫之时,便被那深深笼罩在皇宫深处的怨气所吸引,这怨气不同于别的鬼魂所散发出来的那样,那怨气中还夹杂着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影影绰绰,令人看不真切。但是他们多少都能猜到一些,但其中详情并不知晓。这宫中只怕发生过命案吧!季流欢看了一眼那宫闱深处,而后叹了口气,朝着皇帝所居住的地方前进。也许季流欢并不知道,五年前宫中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也是季若兰葬身落子涯之时,当初的他可是沉浸在失去季若兰的痛苦之中,又怎么会知道这宫中所生的异象。避过那处怨气缠绕的宫殿,便有宫人自觉的前来引路,这宫中的宫人似乎都十分怪异,令季流欢感觉不太舒服。“季公子,齐公子,已经到了,奴婢就送到这儿,陛下现在正在殿中,二位公子便自行入内吧!”
那宫女双手紧紧的盘在胸前,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头压的低低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地面。似乎宫里人都是这样一副德行,每个人都将自己卑微得犹如沙砾。季流欢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将宫殿的大门推开,大殿的中央是一张龙椅,龙椅之上是衣着鲜亮的皇帝。皇帝似乎很繁忙,手边的折子堆得就像一座小山,似乎怎么批也批不完。“季爱卿来了,请坐吧!”
皇帝头也未抬,只听见这开门的声音便已经知道是季流欢他们了。季流欢的目光略过整座宫殿,原来皇帝早已经准备好了,这原本空空荡荡的大殿中,已经备下了两套桌椅,那桌上甚至摆满了点心与茶点。看了他们要在这里等待许久啊,若是皇帝没有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他们也会在这里陪着吧!……也不知过来许久,皇帝手上的动作总算是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宫殿,而后淡淡开口。“季爱卿可知,朕唤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季流欢摇了摇头,道了句不知。说实话直到此刻他们都还有点懵,原本以为经过易鑫之事过后再不会与面前的男人有任何交集,可是无意中皇帝竟遣人前来让他们二人即刻入宫。虽然四合院与皇宫并不算远,可是这几日他们都在寻找季若兰的魂魄,以至于并不在四合院,而他们接到旨意的时候也并没有人对他们多做说明。“朕还记得上一回季爱卿前来是为一女子申冤,那易鑫杀人案,是季爱卿所托,虽然最后都说易鑫自缢了,可朕最近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原本自缢身亡的易鑫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京城。”
说到这里,皇帝略有些停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是说那女子长得像易鑫,还是该说那女子原本就是易鑫。若是女子长得像易鑫,那么他们无权逮捕那人,若说那女子就是易鑫,那么当初四合院中自缢的女子作何解释。“朕不确定京城之中的易鑫究竟是不是易鑫,所以想要诏季爱卿过来试探试探,若是易鑫当真未死,那么江家母女的冤屈便没有洗刷,朕,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皇帝的目光坚定不移,口中正义凛然也让季流欢二人自愧不如。只是季流欢对皇帝所说易鑫一事却存在诸多疑惑,明明当初那具尸首他们三人都曾亲眼目睹,那的的确确是易鑫,可是皇帝今日却在京中看见另一个易鑫,这会否只是一个巧合。但不管怎样,对于江灵儿与易鑫他们都必须插手,因为当初灭了季家的是他季流欢,害得天下冤魂四出的也是他季流欢,所以于公于私,这场被他挑起的战斗也该由他一力承担。“臣民谨遵圣命。”
季流欢拱手作缉,将姿态放到最低。也许有人会心生疑惑,季流欢面见皇帝为何不行跪拜之礼?这也许便是季家除妖师的特权吧!季家在每个朝代都备受推崇,尽管某些皇帝会差人贬低季家,可是却对季家除妖师礼遇至极。也许正是因为知道季家除妖师无人可替,所以即使差人贬低季家,也对季家除妖师毫无办法。“还有,五年前朕的皇兄曾经犯过一个错,朕希望季爱卿你也能一并解决。”
皇帝将五年前所发生的事仔仔细细的又说了一遍,说实话若不是因为面前之人乃季家除妖师,他根本就不会提及皇兄所犯下的荒唐事。但,他的皇兄临终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唯有勤明殿中的旖旎而已,况且他答应过他的皇兄会消除旖旎的怨恨,好好的照顾于她,他又怎可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