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监狱服刑。她的丈夫并没有信守当时逼她去杀人时许下的诺言,甚至公婆寄来爱女娇娇的彩照,他都不肯给她一张,后来管教的干部做了她丈夫的思想工作,才要了一张照片回来,她时刻揣在胸口上,好像生怕被别人抢去了一样。为了女儿,她失去了一切,现在,她不能再失去这唯一的精神慰籍。此时此刻,生命对于她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她只希望女儿能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1993年春节。我趁回老家过年的时候,顺道去监狱看看她,现在我是想弄清楚,她为什么急于要我把此案件写出来公布于大众?承蒙监狱领导的关照,允许我径直去找她,她在监狱里,宣传鼓动员可以用有半小间房屋,放点墨水纸币什么的,小屋干净,而且还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淡淡香味。小桌子的玻璃台板下,压着她女儿的彩照,床头还卷着她为女儿勾织的毛线衣。乍一看到她时,我几乎不敢相认,她苍老了许多,额上,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脸色如腊纸般又干又黄。对我突然的到来,她显得有些激动,手足无措,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当我问到她最近的情况时,她告诉拉我,丈夫已经出去半年多啦,和自己也办好了离婚手续,女儿也理所应当的判给了他。从这之后,丈夫便断绝了一切联系。对女儿的情况,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了。当我问她为什么那么急着要我写出此案件时,她转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张报纸,交给了我,说:“我急于叫你把我的案件写出来,公布于大众,就是因为这张文章。”
我仔细的的瞅了瞅,这篇文章占了整整一版,标题还挺吸引人的:女警官枪杀情夫之谜,文章很有可读性,那图,画的也蛮好,女检察官端庄,潇洒,正面一个黑乎乎的枪口,枪口处还冒着一缕青烟,两套检察官的制服挂在衣架上,床上是两个几乎全裸的男女正在忸怩作态。她指着报纸悲愤地说:“这篇文章太不事实求是,我和他都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流氓,而我的丈夫却变成了好人,许多地方都是添油加醋的,这篇文章是我丈夫出来后不久发表的,他跟我离婚,抢走女儿,我都认啦,可他不能这么武断的糟蹋人啊,女儿长大后,该怎么看我?你办过这个案件,你最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所以,我想请你帮助我澄清事实。”
原来如此,直到现在让她念念思想的是日后在女儿眼中的形象。我答应了她。临告别时,我问她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帮她办,只见她从床头拿起了毛线衣,又从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手绢里拿出了一叠钱,对我说:“这件线衣麻烦你转交给我的女儿,这些钱是我从生活费里扣下来的,今生今世我再也无法还清亏欠你的母女情,我现在心里只有悔恨,哎,我太糊涂了!”
说着,她泣不成声。我向她告别,她没有送我,到了门口时,我又回过头去看了看她,她那泪眼凄离的目光里,有着无限的悔恨之意。更有着无尽的痛楚。我的心灵又一次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