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着驿馆门口,另一辆马车旁的母亲与权王,再看向步到门口的姐姐同三王爷,柳陌以下意识的就走到姐姐面前,老老实实把自己抄了三天的《戒书》一一奉上。柳蔚接过那摞纸,没有检查,只伸手,摸摸弟弟的头。柳陌以感到莫名其妙,狐疑的问道:“兄长,怎么了吗?”
说着又看向他母亲:“母亲这是……”“陌以,上车。”
纪夏秋唤了一声。柳蔚拍拍柳陌以的肩:“多照顾母亲,莫让母亲操劳,母亲身子不好,你知道的。”
柳陌以诺诺的应下,这会儿才知道,母亲是要带他离开。可刚与姐姐重逢,他舍不得。柳蔚心里挺高兴的,自己罚了弟弟,还以为弟弟会记恨,就算不记恨,多少也会有点怕自己,可弟弟满脸的表情不是假的,他真舍不得自己,柳蔚一下子觉得值了。抽抽鼻子,柳蔚过去就把柳陌以抱住,又薅毛,又拍肩,恋恋不舍的叮嘱:“你的药也要按时吃,你从小身子骨就差,这回的伤好了后,后面跟着吃的就是调理内息的药,得把你不健全的脾肺都养好,药都交代给红姑娘了,吃完了就按照我给的方子继续抓,这套调息的方子没有疗程,可以一直吃,等到下回见面,我再给你换更好的,你现在是虚不受补,太益气的东西,你吃了会充血……”喋喋不休的念叨了好多,等她终于放开柳陌以时,看那边纪夏秋的眼圈都是红的。柳蔚鼻尖也跟着红了,走过去,又抱住了母亲。纪夏秋连忙回抱女儿,嘴里喊着:“蔚儿,蔚儿……”……目送纪夏秋的马车缓缓离去,柳蔚心里酸楚,她抹了抹眼睛,还真摸出了泪,顿时有些窘迫,把脸埋在容棱怀里。容棱搂着她,一直给她拍背安抚。权王心情复杂的转过头时,就被容棱脸上的轻柔温和刺瞎了双眼,他狠狠的吐了口气,抬脚就进了驿馆。不知廉耻!明面上还是两个男子,断袖断的打算全国皆知?柳蔚和容棱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才进去,进去时,柳蔚状态已经调整好了,容棱带着她,两人坐到权王对面。权王瞄了一眼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又把那养蛇人的事说了一遍。柳蔚听了,道:“木家三兄弟的遗体确定了,身上有蛇咬过的伤口,也判断了,是属于致命伤,伤口处经过我的检测,证实的确含有畏蛇毒,但又不完全属于。那蛇是变异品种,到底变异成了什么样子,还不能光从那已经过去多天的伤口上得出结论,你说的客栈,我们得去看看,了解了那蛇的习性,才好得出确切结果。”
权王点头,想了想,又提起另一件事:“付鸿晤那边,有点问题。”
柳蔚问:“什么问题?”
“付鸿晤这几日行踪有些复杂。”
付鸿晤是地方官,平日处理事务大多在青州特建的布政司衙门,按照以前的作风来看,付鸿晤除了偶尔下衙后会去外室青楼那边坐坐,大多时候,是按时回家的。但这几日,他每日都会定点去南城门的一个茶楼。布政司衙门在中城区,但因为路线问题,往南城门走,是没有直通线路的。中城区到北城门和东城门所需的时间,也就半个多时辰,但到南城门,却需要一个半时辰。这条路实在是太远了,但付鸿晤却每日乐此不疲前往。权王的人跟着去那茶楼看过,里面没什么特别,而付鸿晤每日前去,也不是与谁见面,他只是在二楼坐坐,手里会捏着一本书,闲暇的翻阅一番,坐上半个时辰便离开。那茶楼的茶特殊?并不。茶类不少,但品质却只能算中上,付家这样的青州高门,是看不上那些茶质的。那他为何每日前往?权王对这方面的猜测是,等人。“或许等的就是那养蛇人,先前不是提过,付鸿晤的手下,去过青州码头?”
容棱思忖一下,倒不这么看:“皇叔的人,全数跟踪付鸿晤?”
权王道:“这几日付鸿晤行踪古怪,本王的确差了不少人前后跟他,茶楼上下的查探也花了些人力。”
“那权王怕是就错了。”
柳蔚摇了摇头,顺着容棱的话说:“声东击西,付鸿晤将王爷的目光引到距离较远的南城门,那说明这段时间里,布政司衙门或是付府,有秘事在进行。”
“没有。”
权王弄权多年,哪里不知道这些一眼就能看透的伎俩:“付家一直有另一批人蹲守,至于布政司衙门,里头也已安插本王眼线。”
柳蔚道:“蹲守的人或许已被发现,眼线,说不定也露了马脚,离付鸿晤那么近,这种老狐狸,会发现不了?”
权王皱了皱眉,表情不定起来。“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
柳蔚站起身,朝外头走:“这会儿时辰还早,先去上元客栈看看。”
……三人抵达上元客栈时,掌柜的正好也在。掌柜的亲自领着人上楼,指着天字二号房说:“就是这儿。”
柳蔚问道:“掌柜可还记得那位客人的衣着打扮,样貌特征?”
这个问题,权王的人显然也问过了,掌柜回答得很快:“那客人是个青年男子,容貌大略,二十五六岁左右,面上无须,身上穿的,不太像中原服饰……倒是有些像偏远民族的衣裳。”
“掌柜还认得偏远民族的衣裳样式?”
柳蔚说这句话时,转过头去。掌柜则很紧张的解释:“大人可莫要误会,咱们青州是港口大城,两江就在边上,不管是南方的游商,还是北方的脚商,咱们这儿常年都多,人多了,自然什么样的都见过。”
柳蔚点头,进了那天字二号房。房内很整洁。掌柜的说:“不知道这屋上一位客人是衙门要找的人,客人退房后,下仆就给洒扫了,也不知有没有什么要紧?”
“不要紧。”
柳蔚转头,对掌柜说:“我们可否单独看看?”
“自是可以,自是可以。”
掌柜连嘴说着,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