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板真是好本事，不到20年，便闯下了这份家业，这些年，你没回渝都看看么······”林熙没有接话，说明自己的来历，反正只要知道，口音相似就行了，并借着个话题，继续进行了下去。“回到是回去过，只是不那么频繁，家里的老人念旧，我想接他们出来，他们也不乐意，适应不了接人待物，很难习惯外面的生活······”“你也看到了，做我们这行的，天南地北到处跑，风餐露宿也不为过，回去的时间，也就相对比较少，这几年还好些，每年能回去两次，前些年，哪怕是大年三十，都回不去哟······”许是遇到了老乡，贺老板没了戒心，跟林熙闲聊起来，涛涛不绝，口若悬河，拉起了家常。“原来是这样，那想必你家老爷子，也是做这行的吧？那的确算祖传了······”林熙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再度看向门口处，那块丑陋的垫脚石，眼中带着些许揶揄，他没有看上那块料子，只是看不惯贺老板，先前的奸商嘴脸，信口开河的性子，故意刺激他而已。“呵呵，小兄弟这话说的，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总要讲些行话，守着潜规则不是？有一点我没骗你，那块垫脚料的来历，确实是从老坑出来的······”“我在这个仓库，已经守了七八年，垫脚料在那里，跟着垫了七八年，要是你真看中了，咱们价钱好商量，我先去招呼于老板，你自己再瞧瞧······”贺老板脸上，终于出现了僵硬，先前说过的谎话，被林熙设下陷阱，逼他不打自招，他这才意识到，林熙当真不简单，套他的话不说，还在无形中，让他着了道儿，便不愿再多说，随意敷衍了两句，去了于胖子那边。如他这种商人，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行话、潜规则，可谓张口就来，唯独怕林熙这种，有心计、有城府的“愣头青”。跟这种人打交道，不打自招不说，还会坏了生意。贺老板离去后，林熙也觉得乏味，那堆全赌料子，他基本都看过了，品质全都很拉垮，虽有些表现不错的，但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钓鱼的诱饵，但凡他敢问价，贺老板都不会客气。所以他挑挑拣拣，只抱出脚下那块。索性闲着无事，他踱步走到门口，在贺老板的折叠椅，坐下来稍事休息。可能是角度原因，他坐下后，正对着那块垫脚料，在昏暗的灯光下，因为贺老板抽烟，让这个密闭空间，烟雾缭绕，朦朦胧胧，看不清楚。林熙觉得烦闷，凝聚目力，一路扫过去，只见他瞳孔中，异象稍纵即逝，落到垫脚料上。垫脚料的白线，实在太不起眼，好像路边的杂石，表皮风化的厉害，呈现褐红色，还有些泛黑，更没有松花蟒纹，完全不像翡翠原石。然而下个瞬间，林熙突然变了脸色，他从表皮看进去后，发现表皮下面，出现了半透明的白色斑点，斑点呈条带状，将整块料子裹住，并继续向里面延伸，仿佛表皮下面，裹着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这时，白棉？天呐，刚才竟然看走眼了，这块垫脚料，有戏······”林熙瞬间认出来，那些白色斑点，就是所谓的白棉，以至于他吃惊不小，没想到这块料子里，竟然有如此多白棉。要知道，类似这种白棉，大多是翡翠自身，因颜色不匀而形成的。也就是说，白棉是翡翠的伴生物，只要看到了白棉，基本就跑不了翡翠，只不过品质好坏，无法断定而已。表皮下面有白棉，岂不是说，垫脚料里有翡翠？林熙恍然意识到，他可能看走眼了，顿时激动不已，继续往里面看去。他没有凝聚目力，直接将其看透，而是如解石般，一点点渗透进去，这样既能了解，原石的形成结构，增长自己的经验，也能在百无聊赖之余，寻找探秘的乐趣。赌石不就是这么回事！随着不断深入，大约过了五寸，白棉后面，出现了一层朦朦胧胧，呈淡红色的物状结晶，而且那结晶的颜色，还在不断加深。林熙紧张起来，屏住了呼吸，放松的身体，也渐渐端正起来。那层结晶，被称之为“雾”，有人说这个称呼，是原产地的土话，也有人说是音译，还有人说，是根据翡翠形象而定名的。不管名称如何，暂不纠结。翡翠出现的“雾”，指的是原石风化皮壳和玉石内部玉肉之间，朦胧感觉的一层有形结晶。我们都知道，翡翠原石呈块状，有大有小，刚形成的翡翠，一整块都是玉肉，随着地质衍变，翡翠原石受外界风化作用、地质作用的影响，使翡翠原石外表发生变化，逐步向内延伸。在这个渐变过程中，风化皮壳与玉肉之间，会形成一层由表及里的，半风化蚀变层或氧化层，也就是雾的形成过程。有经验的老师傅，会根据翡翠雾的颜色和厚薄，将翡翠雾分为无雾层和有雾层，理论上，翡翠都有雾层，却是把雾层很薄，且没有颜色的情况，称为无雾层。也就是说，只要看到了雾，必然会出翡翠。雾因不同颜色，可分为白雾、黄雾、牛血雾、黑雾，此时林熙看到的，就是牛血雾。继续往下看去，红色愈加浓郁，真如牛血一般，红的刺眼。突然，在那片牛血雾后面，一抹鲜艳的红色。出现在林熙眼前。那红色极其耀眼，极其妖艳，仿佛火烧云一般，晃得他睁不开眼，刺激着他的大脑。这个瞬间，林熙的思维，仿佛因此而停顿，陷入那抹红色中，再也无法自拔。“啪嗒······”因为看得太入神，林熙竟然没有发现，身下的折叠椅，因为他的身体，崴到了下去，把他摔在地上，屁股跟地面接触，剧痛传来，把他给疼坏了。这边的动静，引起于胖子关注，回头来问道：“小老弟，你这是咋的了？怎么还摔地上了······”林熙回过神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强迫自己的眼睛，不要看向垫脚料，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敷衍道：“刚才想到点事儿，有点入神了，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儿，老哥，你们挑好了没，怎么这么久啊······”林熙掩饰的很好，于胖子没有发觉，或者准确的说，于胖子的注意力，都在半赌料子上，没心情管林熙如何，并随意回答道：“就快了，还有个五六块，差不多就看完了······”至于那位华师傅，一直聚精会神，关注那些半赌料子，根本懒得看林熙。贺老板陪在他身边，喋喋不休，说着好话，不知是否在推销，或是别的什么打算，好像越说越起劲。没有人注意这边，林熙顿时松了口气，再次看向那块垫脚料。翡翠这东西，颜色有很多种，五颜六色，色彩缤纷。很多人不知道，翡翠的本名，其实并非指玉石，而是生活在南方的一种鸟，青毛色，非常美丽。这种鸟，雄性为红色，谓之“翡”，雌性为绿色，谓之“翠”，后来到翡翠行里，延伸这一用意，而并非人们想象的，只要提到翡翠，就全都是绿色的。只不过，绿色较为常见而已。甚至连林熙，都不知道这个典故，所以当他看到，垫脚料里红色的翡翠时，顿时颠覆了认知，觉得不可思议，翡翠怎么是红色的？他曾经了解的见识，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好在他可以肯定，这块红色的翡翠，价值毋庸置疑，绝对在绿色翡翠之上，堪称极为珍贵。林熙看在眼里，有些傻眼了，在他的认知里，红色翡翠很少见，物以稀为贵，自然差不了。他本来以为，一夜暴富不是梦，只是世人的传说，如今亲自应验，当真不可思议，激动不已。他为了安定自己，重新搭好折叠以，默念老头子的口诀，运转小周天，心情归于平复好，再把目光，回到垫脚料上。他盯着垫脚料，里里外外看了无数遍，尽管还是惊奇，但至少不会失态，引起别人的怀疑。即便这样，他还是心里打鼓，感觉自己的心跳，咚咚跳个不停，好像要蹦出来似的。要说他的情绪，也算极为稳定的，见过的世面不少，哪怕在澳门赌局，赢了10亿筹码，都没这么失态过，心跳的这么快过，连血脉都在膨胀。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捡到鸡缸杯时，高兴的整宿睡不着，做了整宿的怪梦。难不成今天，要重蹈覆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