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看你最近好像搜罗了一大笔药材,送往燕京?”
“很奇怪么?陛下不是一直知道我喜欢萧昊。”
司马淳笑了笑,“我是知道,可惜我没把他给你。”
“不需要,萧昊并不适合我,我也绝非一个好妻子,华清如跟他很合适,何况两情相悦,才是佳事。”
“你倒是豁达,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拱手相让。”
“陛下难不成是想让我去燕京取代华清如,然后劝萧昊乖乖听话?陛下不如换个法子,直接砍了国舅,比什么都强。”
辛药之直言。“国舅起码没有背弃我,而你的那些朋友,一个两个,都离开了朕。”
“他们是伤心了,我也想离开,但我说了,为了祖父的遗命,我不会走。”
“你也恨我。”
司马淳淡声道。“我并不恨你,你作践得是你的天下,你的朝廷,对于我而言,谁来当这个皇帝,你还能继续当多久,都一样,天下百姓只图温饱,家人康泰,若连这点都无法办到,何谈帝王?”
“你不曾当过皇帝,不明白里头的艰辛。”
司马淳没有生气,她也没了生气的力气,起码在这皇宫里,能直接跟她这么说话的人,就剩下一个她了。“你只是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在开脱,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你错了。”
“你猜猜看,萧昊收到圣旨,会是什么反应?”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了自己的选择,而你已经失去了人心,可以说,你的决定,亲手将这个皇位让给了别人。”
“别人?呵呵呵,别人是谁?除了我司马家,还有谁配做这个位子?谢容死了,谢家军没了,国舅,我也会送他上路的。”
“陛下高兴就好。”
辛药之只是来送药的,药送到了,她的责任也就到了。走出淸思殿的时候,柳怀怜追了上来,“辛神医,陛下她。”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活得够久了。”
柳怀怜脸色一变,“你怎么敢如此诅咒陛下。”
“这不是诅咒,这是陈述事实,你若是不高兴,可以回禀陛下,杀了我,反正如今我的用处也不大了,死了也干净,免得看一群人为了这囚笼里的钥匙,挣得你死我活,没意思,俗人尔。”
柳怀怜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你。”
“去陪着她吧,你跟我说也没有用的。”
辛药之转身就走,可惜今日的不速之客太多,在甬道上与魏然碰了个正着。辛药之行礼行得很是敷衍。魏然笑吟吟道:“辛神医刚从淸思殿出来?”
“嗯。”
辛药之冷漠应声。“上次多亏了辛神医,不然我的女儿与外孙,怕是遭遇不测。”
辛药之看着他,突然笑得很莫名,“不用客气,我应该做得。”
“辛神医果真是医者仁心,不知陛下的身子现在如何。”
“还算不错,国舅有事情找陛下商议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辛药之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也不等魏然反应直接走了。魏然看着她,没再关注,不过一个小小女官,能掀起什么风浪。辛药之没回药庐,直接去了华府。反正司马淳对于她的一举一动是了如指掌,她还得靠她活下去,何必顾忌那么多。华府的情形不大好,因为司马淳病着,暂时没人发现华世宜不是原来的那个,加上现在已经被软件,这偌大的府邸,除了行走巡逻的羽林卫,连个下人都不敢多冒头。辛药之表明来意,要来带一个孩子走。顾东来纳闷,“敢问辛神医要带走哪个孩子?”
“师馡,华世宜的亲戚。”
顾东来呵呵一笑,“这可不成,陛下的意思……”“你现在可以入宫请示,陛下会答应的。”
辛药之如今一人把控着司马淳的病情,其他太医不得插手,顾东来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关键,恐怕司马淳的病也只有这位辛神医有办法。这就很棘手了,他总不能直接跟辛药之说不行。顾东来是个人精,他是属于谁也不想轻易得罪的,“那姑娘稍等,我这就让人去把她带过来。”
到时候若是宫里问起来,他直接把辛药之推出去也一样。师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羽林卫带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眼神有些忐忑无助,看到辛药之的时候却很意外。辛药之没哄小孩子的兴致,转身就道:“跟着过来。”
师馡想起离开前,“世宜姐姐”跟自己说的话,让自己好好跟着她,便抬腿默默跟了上去。不过到了门口,还是被羽林卫再次检查包裹,也让特地请来的婆子给她搜身,这才放她走。上了马车,师馡打量了一下,这马车看起来很古朴,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然后她才把目光看向了辛药之。“华世宜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你跟着我么,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师馡低下头,“辛姨,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要这么叫我,以后叫我师傅吧,既然收了你,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
师馡眼里晕染了一层泪意。“哭什么?”
“我爹娘来信,知道华家出事了,他们说,没有我这个女儿,让我不用回去,免得连累家里,世宜姐姐也把我给了你,韩念他们都没有挽留我。”
辛药之听完,眉毛都没颤一下,她估计是从小就缺根筋,并不认为这种生别有什么好难过的。“人死了,才是真正的见不着,你跟着我,比你在府里安全,不过我待的地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事,也许会死,你有做好准备么?”
师馡摇头,死?死离她太遥远了,她从没想过这个。“你已经不小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爷爷从不管我,我就是每日自己跟自己玩,研究药理,上山采药,这些人早晚都会离你而去,你为什么要因此难过。”
师馡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抱紧了自己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