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郊,魏令萱刚与喻承彦湖边垂钓回来,又觉得浑身有些疲惫,小眉伺候着沐浴后,便湿润着头发坐在房里替未出世的孩子拣选着衣料。“这个绵软些,但是瞧着不透气,听府内老嬷嬷说孩儿要比大人怕热些,再拿回去让他们细心选来,这些货色也敢拿到我这。”
魏令萱将料子丢在一旁,“府里那红豆可还安稳着?”
“听话着呢,除了郡马的书房交给她打扫,其他地方一概不去。”
小眉笑道,“如今郡主您有了孩子,任凭那红豆再好再懂事,也就是个妾,不过就是暖床用的,何况她还不算开脸正经收房的,我这几日观察下来,郡马对她也无那个意思,可以放心了。”
魏令萱嘟囔道:“他自是看不上红豆的,华世宜虽然相貌并不倾城绝色,自有一股味道,加上她的确有几分本事,以前我总不服气,现在想来,倒是我年少不学无术,输在这了,今日一下午,你看他虽然跟我说的很多,笑意却不达眼底,倒是对岸那对小夫妻,弹琴吟诗,好不风雅,他想要的,定是那样的。”
“郡主何必妄自菲薄。”
小眉说完,门外的丫鬟禀告道:“郡主,郡马收到盛京的急诏,回京去了,让我跟郡主说一声。”
魏令萱起身,“知道是什么事么?”
“禁军的调令,其他一概不知。”
魏令萱复又躺了回来,“定是那个卫卿,京城里能有什么大事,巴巴得把人叫回去,做什么?别没事找事了,一个纨绔,玩他的姑娘喝他的酒不成?娶了华世宜倒是更加气焰嚣张。”
小眉知道郡主与卫卿当年闹得不大愉快,自然每每提起他都得骂上一顿,便也不张口,将她的头发擦干,再伺候着睡下,这才退了出来。等这天彻底暗了下来,小眉突然想起最近这天有些阴晴不定,郡主现在又有些畏热,想吃冰的,便提早去冰窖那边说一声,等走到冰窖处,竟看到一个身姿窈窕曼妙的少女一晃而过,上了马车。小眉赶紧追了过去,可是那马车已经跑远。“刚才那是谁?”
小眉问后门的小厮道。那小厮笑道:“附近来买土鸡蛋的庄户家女儿,说是嫂嫂怀了身孕,素日里与我们庄子来往也挺近。”
小眉点头,“那这庄户家的女儿养得倒是不俗。”
“正脸可堪比无盐,还不如姑娘俊俏呢。”
小眉啐了他一口,这才去冰窖,等回来刚坐下挑选料子,就见嬷嬷疾步跑了过来,“姑娘,郡主呢?外头来了好多人。”
小眉眨了眨眼睛,“什么人?”
“说是华相跟卫相,为了抓捕要犯,说那要犯就藏在我们这,非要搜查呢。”
小眉一下站了起来,“我们郡主刚睡下,怎么能被叨扰。”
“是这个理,外人我自己也回了,可外头杵着得可是卫相,老奴不敢啊。”
小眉咬唇,然后便听到了外头好像已经在砸门了,这才赶紧打开房门进去,将魏令萱推醒。“郡主,郡主,您醒醒。”
魏令萱这几日都没睡好,现在还被人推醒,可见脾气有多大,恼道:“什么事?”
“华相跟卫相来了,说要查咱们庄子,有要犯躲在这。”
魏令萱一下就清醒了,“放他的狗屁,我这几日一直住在这,有要犯?什么要犯,我看是他卫琰之疯了!”
“疯不疯的,容我查一查就知道了,郡主贵体有恙,就自个躺着吧。”
卫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那分明是已经进了内院了。魏令萱赶紧披上了衣服,穿戴整齐出了房门,只见卫卿只带着自己府宅的卫士,已经在她这行那抄家之事了。“卫琰之!你在干什么!”
魏令萱真是气极了,捂着肚子就骂道。卫卿看都没看她,下令道:“掘地三尺,就算把这别庄给我端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华世宜站在旁边,身披一身红斗篷,面容同样肃冷。魏令萱几步走到她跟前,一巴掌就想打在华世宜的脸上,还没等卫卿反应,华世宜便抓住了魏令萱的手,“郡主,我夫君手劲大,你真的要动粗,恐怕吃亏得是你,为了腹中的孩子,您还是暂且出了这别庄,等我们找到该找的人,这就会出去了。”
魏令萱没料到华世宜也跟着疯了,气急道:“你们是要造反不成?我这别庄怎么会有什么要犯?”
“如果有呢?郡主担当得起这责任么?下官和卫相今日若找不到人,就算您搬出陛下,也没用,请吧。”
华世宜冷硬说完,带来的几个婆子已经用巧劲驾着魏令萱出去了。魏令萱绝对想不到有一日还会被人如此对待,一番咒骂后又忌惮着孩子不敢再动,只是坐在马车里不住掉眼泪。“太欺负人了,他们当我这是什么地方,贼窟不成?小眉,你去,盯着她们,若找不到人,我这就进宫见表姐,必得让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郡主,您别动气,为了孩子,我去看看。”
魏令萱捂着肚子,调整呼吸。没了魏令萱阻隔,这别庄里的下人自然不敢拦着,直到书房内发现密室,这才有人回来禀告,小眉一听当真有密道,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她自幼在府内长大,这别庄也来了好多次,哪来的密道?然而华世宜和卫卿的反应却摆明了一件事,他们真的藏了要犯,这……这可如何是好,偏偏郡马爷不在。华世宜可管不着那么多,她身后的人跑得比她还快,正是阿欢。刚一走进密室的门口,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华世宜心里一咯噔,借着火把的光朝下走去。这密室不大,四四方方,而那木架上,浑身浴血的女子,正是那个仪容仪表永远端庄的女官大人——时素蓉。“大人,刚才我们下来的时候,密室里就只有她一人。”
华世宜盯着时素蓉,看着阿欢颤抖的背影,咬牙道:“这密道里指不定还有别的出口,去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