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闻言心里一惊,“您这打算我竟看不明白了,鸿熙少爷这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万一一朝中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正是因为如此,才要早做打算,多少王侯将相之家一朝覆灭不过是顷刻之间,现在我们提早给自己留了全身而退的机会,将来世宜也好琰之也好,总不至于站在原地任人欺凌,那宅子就先放在忠伯名下,尽量选个远离盛京的,我也希望一辈子别用到那地方,能安稳度过。”
甘云梦这厢话刚说完,一道人影已经闪进了祠堂,她静静看着,无奈一笑道:“走吧,想想明日进宫怎么求陛下。”
杨嬷嬷老脸也是挂不住,“真不是我说,我活这么大岁数,倒还真没见过这般粘人的郎君。”
“十七八岁的年纪,可不正是最张扬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么。”
华世宜正跪着数那蒲团上的纹路,结果身后的门一开一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她扭头恼道:“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来,我这才刚跪下呢。”
“胡说,我都看了你跪了好一会了。”
卫卿虎着脸坐到她对面,长腿一伸,手拽着她的蒲团将她整个人都捞了过来,然后就往她裙下探去。华世宜一惊,打掉他的手,“什么地方你也敢胡来,杨嬷嬷可是时不时要过来巡查的!”
“嘶,别动,给我瞅瞅。”
卫卿单手扣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裙子撩起,看着她膝盖上的微红,用手掌轻轻摁压揉搓起来。“舅母也够狠心的,你这娇滴滴的皮肉跪在这,等会这膝盖就能黑一圈。”
他一边说着,另一边眼睛却开始盯着她细白的小腿。华世宜越看越不对劲一下将他的脸拍一边去,“不老实待着你也跟着跪。”
“行了,都别跪了。”
华慈推门而入,“我这特地绕过来烧香就看到你们俩在这胡闹,不怕阿翁看笑话,赶紧回房去,你姐姐过两日就出嫁了,别整日不着家,以后见面的机会可不多了。”
华慈板着脸,可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饶了华世宜了,她恨不得脱身呢,赶紧福了福身子就往华清如院子里走,卫卿盯着她那背影心里暗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想完,卫禽兽本兽已经换上了一派儒雅,十分乖巧的伺候老丈人上香,又陪着下棋,隔着篱笆园看了眼丈母娘,这才回家看看成亲所需的东西还有哪里不齐整。翌日,司马淳倒是起来上朝了,魏然依旧告假,朝堂上也有不少谏官觉得国舅实在受这无妄之灾,加上去年年初那一场下毒也是无疾而终,怀疑朝中有人针对忠良,那意思明摆着就是指向了华世宜与卫卿。而阮行一帮臣子更是与这群人唇枪舌剑起来,怎可随意揣测丞相之类,国舅自身也拿不出证据来说这些不是他做的,然而他们慷慨激昂,差点把口水都喷到陛下面前的时候,司马淳依然按照故我的态度维护了卫卿,就连新上任的御史要以死相谏也没挽回,不过她两边也不得罪,只说让他们放下成见,一心为百姓才是正理,随后封赏了不少东西给国舅,让他在府内安心养病,等好了在回朝堂上来。这一盘稀泥和得颇具有其父之风,连累的一群文官是喊破了喉咙,也没压下对方一头,而那群昏昏欲睡的武官都快打鼾,时不时在被突然高亢的对话给吓醒,当真是煎熬。司马淳回了清思殿,甘云梦已经在殿外候着,她今日穿了诰命服,难得又在脸上略施了薄粉,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又好了许多。司马淳对她印象不错,便在自雨亭请她品茶。甘云梦很快也说明了来意,说是家里难得一家团圆,不如趁着华清如成婚,喜上加喜,让成了亲的姐姐也能参加妹妹的婚宴,免得刚到燕京,又要回来,千里迢迢地让人担心。司马淳听完但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说左右不过半个月,会不会太匆忙了,然甘云梦一听便顺杆着上来,又一番言辞恳切,最后竟搬出了广陵君来,直言有情人但凡多一日朝夕相处都不会嫌多。司马淳听完静默良久,然而甘云梦即是打定了主意要来,肯定是不会这样回去,还说特地请人算了八字,二月底就有个好日子,求陛下赏赐个恩典,她这样有备而来倒是把司马淳气得不轻,可甘云梦的身份摆在这,又拿出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怎么妹妹成亲到时候姐姐还在燕京这样亲人分别的形容来,倒让司马淳有些愧对臣子的感觉,软磨硬泡下,居然点头同意了,甘云梦松了口气,这才告辞。司马淳心里作何感想自是不必提,甘云梦却忍不住要去跟两个孩子分享了,又打听了中书省还没放,便在右银台门等着。杨嬷嬷站了会道:“我瞧刚才陛下那意思,竟有些不满意您的决定,是不是真如传闻所言,她对卫相……”“不管有没有,琰之都是我们家的孩子,我才是他的长辈,管天管地,管不着琰之娶妻生子。”
甘云梦语气平淡,看来也是察觉到了司马淳对卫卿的掌控欲有些过头,竟软磨硬泡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把这事磨下来。中书省那边已经有小黄门来报说是甘云梦在宫门口等着,两个人开完会也没耽误,赶紧前往右银台门,远远就看到甘云梦站在金水桥畔,等他们一凑近,一把拉住了两个孩子的手,将圣旨塞在他们手中,“看看。”
华世宜与卫卿不明就里,打开圣旨一眼,一个惊一个喜,卫卿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云梦抱起来转上两圈,这哪是亲家舅母,这是他嫡亲舅母!亲得不能再亲了。甘云梦见华世宜这呆样,拉着她道:“行了,好生准备着,做新嫁娘吧。”
卫卿捧着圣旨看了半天,乐得嘴都合不上了,等回了府邸,更是让元九找了府上几个嘴巴最大的厨娘立刻出去宣扬去,他要娶媳妇了!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