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戏正式开锣。华世宜看着百姓都携家带口欢欢喜喜朝戏台子过去,便也有些好奇了。“反正时辰还早,咱们也去看看这出奇特的戏?”
华世宜眨了眨眼睛问道。平日里都顺着她的卫卿居然难得迟疑了一下,结果尹靖雁跟韩念已经异口同声道:“好呀好呀!看戏看戏,所有好吃的东西,都在戏台边上呢!”
韩念从尹靖雁怀里挣扎着下去,一溜烟跑到了前头。卫卿:“……”他没有说要去啊!然而,所有人已经忽视了他,包括元九。他觉得自己的地位正在日渐跌落。华世宜跟尹靖雁两个沿路上又买了点即食小吃,这才大包小包挽着手进了戏院。确实如同那个小贩所说,因为免费,又请了有名气的戏团,就算这出戏年年看,也是座无虚席,甚至有人都爬上了树去看,他们来迟了,只能站在最后面,华世宜伸长了脖子踮起脚都看不到什么,不由有些着急。铜锣已经敲响,她一紧张差点跌倒,卫卿只好将她护在胸前,隔绝那些普通百姓。“真那么想看?”
卫卿有些无奈。华世宜点头,“想啊,都躺了好几日了,能出来散散心,又有免费的,不好吗?”
她倒也不是非要看不可,偏偏鬼使神差,心里特别想看,仿佛总觉得冥冥之中,这戏与自己有关似得。卫卿叹气,拉着她直接飞上了枝头,拨开了茂盛的枝叶,朝下说道:“这的风景,才是最好的。”
华世宜攀着他的胳膊朝下看去,果然,而且这树枝上居然不知道有谁放了一个木板,可以坐在上面斜靠在枝干上,既安全,还能无人打扰。华世宜学着他的样子也坐了下来,两条腿在空中晃悠。“你知道么?小时候,我特别爱爬树。”
华世宜说着,突然转头道:“这是不是你的小秘密?”
卫卿看着她,有些不解,“嗯?小秘密?”
“对啊,孩提时候,应该都渴望着有自己的小天地吧,我的小天地就在扶风堂的梅子林里,有一次我被夫子罚了,就躲在上面,在树上写了好多好多生气的话,然后想想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把那些东西全藏在树上,我以为,那些信会一直都在的……结果风一吹,雨一下,什么都没了,你小时候偷跑下来过吧,这木板好小,是你放得么。”
卫卿嘴唇动了动。何止是他放的,这出戏,也是他出钱,他自己编的。每年过年的时候,天机道人会放他出来,但是也派不少人跟着他,司马淳偶尔也会来看他,带着建安,他就背着建安,两个人单独到这来看戏,又怕别人冲撞到他,索性带着他坐到这,建安那时候还小,咿咿呀呀说这一堆听不懂的话,还爱流口水,闻着下面小贩卖的点心糖果,抓他的头发,又撒尿,但是每次一看这戏,建安就很乖,他总觉得,大哥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也在他们身边,不然建安这皮猴怎么会这么乖?那时候他就想着,将来,也带她来,没想到阴差阳错,真的有今日。“之前,来过一次。”
“原来你也爱看戏。”
尹靖雁跟韩念外加元九几个跟外头的小贩买了板凳,坐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两个人坐在了树上,韩念叉着腰说什么隔着老远也听不见,华世宜被他逗乐了,转头道:“我觉得,写这出戏的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卫卿挑眉,揽在她腰间的手一顿,“这戏都还没开锣,你怎知?”
“很简单呀,正常人怎么会年复一年请一个戏班,唱同一出戏,肯定唱得是自己的故事,他说不定啊,跟他的小青梅失散了,所以一直用这种方式怀念她,你猜,他们是成亲了?还是分别了?写这出戏得,会不会是个老翁翁。”
卫卿闻言轻笑,“怎么就不能是年轻少年郎呢?我猜他们成亲了。”
“你怎么这么笃定,可是按照我多年看书的经验,一般这么怀念的,对方肯定不在自己身边,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是么……”卫卿磨了磨牙。“对啊,若要我写啊,我觉得那个小贩说得有道理,一定要多添一些波折,骗骗大家的眼泪,这才值回票价嘛,就写她们虽然相爱,可是碍于门户之见,将小青梅嫁给了别人,小竹马回来,肝肠寸断。”
“嘶,你怎么就……”卫卿忍不住打断她。“怎么了?戏文里都是这样的。”
“那些叫什么戏文,整天盼着别人不好,居心不良。”
华世宜眨了眨眼睛,觉得这样的卫卿居然有些可爱,她伸手掐了掐他板着的脸,“那卫相大人快说说看,要是你写,你怎么写?”
卫卿斜眼看她,一把将她捞到腿上,华世宜整个身子都悬空在外,他低头在她耳垂上啄了啄,“我才不写那些劳什子玩意,我要写,就写点男人想看的。”
他说着,眼神赤裸,往下打量,华世宜又怕掉下去,只能死死攀着他,气得两眼冒火,脸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