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比华世宜想得要繁华,他们一行人来带镇上的时候,正好是未时,家家户户都吃了午饭出来,比较不同得是,这里镇子上的彩灯比盛京的花样还要繁复。大到有人偶坐着马车,日月团云灯,镜灯,字灯,各种动物做的灯笼,小的有橘子灯,把玩在手心,小巧可爱,虽然还是白日,但是华世宜从镇的街头看到街尾,完全目不暇接。“若是晚上看,定然极为壮观,难怪称作彩灯镇了。”
华世宜左右看看,不由感慨道。有小贩经过乐呵呵道:“几位外乡人?”
“正是,你们这镇上每年过年都这样热闹么?”
华世宜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韩念。韩念无奈接过,他其实更想吃隔壁的烤蚂蚱。小贩笑着摆手:“没有没有,我们这镇上人总共就几十户,哪有这么多人,只是每年啊,都有个大善人,请十里八乡的百姓看戏,而且这戏哪也没有,就咱们彩灯镇能看,且这出戏,唯有过年和七夕才演,其他时候都看不着,所以这么多百姓才来凑热闹。”
“是么?什么戏啊?镇上居然有几十户人家。”
对于这种雪山脚下的小镇,能有几十户实在是出乎华世宜的意料之外了,加上这乾州也不算是什么富庶之地。“哦,这戏好像也就几年前开始唱的,说得是两个小娃娃的故事,后来自然是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儿孙满堂了。”
小贩乐呵呵道。“这戏倒是很有意思啊,其他都是什么俏红娘娇小姐,要么就是病弱西施,偶遇王孙公子,很少能看到这种从小唱到大的戏码。”
尹靖雁点评道。“这位姑娘说得是啊,正是因为稀奇,一开始唱么,就来了不少人看,而且请得是有名的双喜班,班主说了,既然人家给了钱,他们就每年都来唱,就算百姓们听腻了,为了凑热闹,也是要来镇上一趟的,绝对不能错过。”
“不会听腻么?”
尹靖雁问道。“有得,确实有人听腻了,还跟班主说,让他们改一改,改得多灾多难一些,哪能从小看对眼,长大后定了亲,直接功成名就娇妻儿孙都有了呢。”
“然后呢?”
“然后班主说,他一听这出戏的时候,也说要不改一改,改得波折重重,赚足了别人的眼泪才好,偏生给钱的金主不让,说就要这样唱,人家不差钱,咱们也只能听了。”
“好奇怪啊,花钱得是什么人啊。”
“哦,这就得说起我们彩灯镇的大恩人了,是位姑娘……”还没等小贩说完,卫卿就丢给了他一锭银子,拉着华世宜道:“咱们去前头看看就知道了。”
“哦,好吧。”
华世宜觉得他有些古怪,只当他伤口疼,便也不耽误工夫,小镇不大,从街头到街尾也就三条路,几人转悠了一圈,买了不少干果点心,便去了三叉路口的一家茶楼。却不想遇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人。于柘扬起眉毛,起身道:“两位……大人怎会在此处?”
华世宜与卫卿对视一眼,坦然笑道:“绕道此处,体察民情。”
“返程途中竟然能与二位再次相聚,着实是缘分,不如一块?”
于柘作了个请的手势。“好,那多有叨扰了。”
华世宜坐到了临窗的位置。“于大人也是被这彩灯镇的热闹所吸引么?”
“算是吧,旅途无聊,便下来散散心,遇到二位更是意外之喜。”
于柘亲自给他们两个人斟茶,尹靖雁懒得跟他坐一桌,便拉着惊鸿等人坐到了一边。“说起这个,我也很意外,于大人走前,我跟琰之太过匆忙,实在也没心力亲自送大人,不知礼部准备的礼物,大人可还满意?”
于柘神色淡淡,“贵国贡品皆属上品,我王自然欣喜,说起来,有件事,我还真的想听华大人为我解惑。”
华世宜眉心一跳,笑意不减,“大人请说。”
“听闻华大人在入宫考女官前,住在春风两意楼,这可是个奇妙的场所,不知华大人怎会在那?”
于柘盯着华世宜,目光探究。果然要问这个,华世宜佯装讶异,“谁舌头这么长,这都往外说。”
于柘尴尬一笑,“哈哈,华大人如今名扬天下,关于您的事迹,自然是人人皆知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初入盛京,什么都不清楚,还好春风两意楼里缺两个端茶送水的丫鬟,我就帮忙,等到了择选那日我才离开那,仅此而已。”
于柘笑了笑,“是么,那华大人一定见过那绝色无双的夏秀主了?”
华世宜单手撑着下巴,“原来于大人也对夏秀主念念不忘啊,的确,人是很美,不过于大人你这样可真不厚道,分明在说我的事情,怎么七拐八拐,绕到了夏秀主身上。”
华世宜说话带了几分嗔怪,故意做出女儿家的做派来,于柘也是一愣。“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罢了,卫相,您说是么?”
卫卿把玩着茶杯,瞥了一眼于柘,“看来于大人也是爱好美人,不如这样,为表诚意,我会亲自选送二十名妙龄女子,送给大人。”
于柘此生最恨便是漂亮的女人,卫卿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是在提醒于柘秦骁一事,果然,于柘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后,转瞬间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卫相说笑了,于某一心为大魏江山社稷鞠躬尽瘁,家中也有妻室,美人什么的,实在无福消受。”
于柘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向二位赔罪。”
华世宜与卫卿对视一眼,当真是个狡猾的男人,打听不出什么,也能从善如流的以退为进。“于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今年咱们签订了盟约,未来三年都要通商,说白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今日在此遇上,不如一块游玩?”
华世宜故意邀请他。于柘果然婉拒,“不了,我只是看个热闹,等会就要启程,等两位大婚之日,我必奉上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