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要紧事便是春闱,早先的奏疏压在了华相这,两位相爷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华世宜刚匀了口气,闻言与卫卿对视一眼,这原先科举的制度是卫卿上任后跟礼部和陛下定的,一看大部分也都是听了朝臣们的意见,延续老规矩,华世宜上任后革职了一批人,现在朝廷还真是无人可用的地步,想来年后新政又得革一批,科举已经是必要之举了。卫卿眉眼含笑,往后一仰,“别看我呀,听左相的。”
有些脸皮子薄的老臣已经咳了起来,朝堂大事怎能孟浪?华世宜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坐端正,卫卿无奈叹了口气,端正了身子,这有人管……还挺稀奇。华世宜沉吟了一会,“嗯……我现在的想法也挺简单的,科举,选贤举能,这考什么,怎么考,原先都有个章程,这个自不必改,想改的就是内容了,选一些经世致用之才才是紧要的。”
“先帝在时,进士可靠主诗词歌赋,录取的也大多都是文人墨客,既对政事无益,还助长了浮华之风,华相的意思是这次不再考诗词?”
王禄问道。司马家以兵权夺天下,就是因为满朝的武官多,才广开科举,选了些文人,显得朝廷也有些文化,这么些年下来也一直是这样的,也有人提过要改,但是里头关系纵横,没一定强硬的关系跟陛下的支持,是寸步难行,只好作罢,到了这时候,朝廷愿意了,这科举不适用于当今,自然要改。“不如今年开始,先策、次论,次赋及诗,再帖经,墨义。”
“我觉得帖经,墨义可直接废除,策论才是能看出这些士子对于理解经意内容的最高评判。”
“既然是策论,那以谁家经要为先?这可是关乎天下学子的大事,错失一个人才,都是损失。”
卫卿手指点了点桌面,“儒家经典内容博杂,各家注疏汗牛充栋,不能谁家都考,但一定要有个准则。”
华世宜含笑看着他,又不会太明显,“考经义为的是考生能够在儒家经典的基础上,精通关于经济、道德、修身、齐家这些方面的理论,经世务才可对国有益。”
在座的官员自然没什么意见。江德佑左右交流了一番,才转头头道:“那就定下,以儒家为先,应试的士子可在《易》、《诗》、《书》、《周礼》、《礼记》中选一经为考试的科目,便称大经,《孟子》、《论语》称兼经。”
“嗯,这是第一年换考法,至于具体怎么考,字数多少,如何行文,你们先作一篇给学子们有个参考,再将考试的规则作广发天下,颁布到学官手中,这事情在春闱前一定要商讨个结果出来,工部那边,皇陵修缮也要加紧督办。”
华世宜说罢,众臣又说了些别的,这才散会。等人一走,小姑娘就往后一仰,想闭眼休息会,奈何粘人精卫卿可不这么放过她,长臂一捞将她箍在了怀里。中书省外头就剩下几个洒扫的小黄门,屋内点着炭盆,倒也不冷,华世宜一睁眼便看到他俯身看自己,少年眉眼处隐含风流韵味,眸如点漆,褪去了初见时的冷硬气场,只留下了脉脉含情。她在他怀里歪头看他,“以后开会的时候,不要在底下做扯我香囊。”
卫卿眉梢扬起,“那些老古板看到就看到了,我已经很收敛了。”
哟,这语气,可真够委屈的。华世宜没理他,他看着她越来越尖的下巴,嘟囔道:“又瘦了,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急不得,不必抓这么紧,底下人也得喘口气。”
他们在一个室内,并排依偎,总有种老夫老妻既视感,偶尔宫人低头路过,华世宜心就是一跳,赶紧从他怀里起来,“都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前辈,怎么能说人家老古板。”
“行,不说。”
卫卿现在是有了媳妇万事足,她说什么都行。“……”华世宜摇了摇头起身,伸了个懒腰,“哎,我先去把今日的奏疏给陛下,你要一块去么?”
卫卿往后躺下,“不想去,你去吧,我在宫门口等你一块回家。”
一块回家,华世宜敛眸轻轻在口中咀嚼这四个字,越品觉得心里越踏实,俯身捏了捏他的鼻子,卫卿原本倒是想放她先去清思殿,哪知道小妮子先点火,卫卿自然不会放过她,当即反被动为主动,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就将她抱上了议事的桌子上,双手撑在他两侧。“尚服局司衣求见。”
外头小黄门高声提醒。里头一阵嘈杂,司衣局的小宫女们面面相觑,她们这是第一次来中书省这种地方,实在不敢多看多听,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里头的大人们生气了?过了会,里头才有一声娇软的声音,“进来吧。”
小黄门低头提醒,“卫相也在里头,你们小心着点,这位爷可得罪不起。”
司衣闻言从袖口拿出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多谢提醒,拿去买酒吃吧。”
小黄门暗中收下,左右环顾,咳了咳道:“进去吧。”
一众尚服局的宫人们缓缓而入,“见过两位相爷。”
“起来吧。”
众人起身,抬眸去看上首两位传奇人物,只见俊美少年郎一脸被人打搅的不快,眼神冰冷,吓得人心肝一颤,再看上首坐着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间与陛下有几分神似,都有股英气,只是现在眼神慌乱,眼尾殷红,唇更是水润粉嫩……不敢再多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