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华世宜沉了口气,也算欠了他一份人情,她脸色稍缓,“今日一事,柳君觉得,真是我亲眼看到那么简单么?既然柳君还记得当日我们说的话,那么最后一句,您应该没忘记吧。”
“华大人,我说我没有用尽心机接近太子殿下,你信么?”
柳怀怜眯着眼睛,唇角带着三分凉薄,有些玩世不恭。“是与不是,我自会查清楚,只是身在帝王侧,柳君还是要多加警醒才是。”
“我在宫中尝尽冷暖,华大人的话,也算关心我了,心意我领了。”
华世宜没了与他说笑的心情,缓缓下了台阶。柳怀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陛下突然留我在身边伺候,华大人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么?”
华世宜顿觉莫名,陛下身份特殊,她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虽然这些男宠大多数形同虚设,但是这些年也是没少过的,再者说柳怀怜救了司马建安,于情于理,赏赐或者恩宠,都不会少的,不然岂不是寒了底下人的心么?“她也怀疑我,但是不能杀了我,所以就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看我想干什么。”
柳怀怜说完,又是那一副吟风弄月的放浪模样。华世宜抿唇,“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宫里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见到老相识,就多说两句罢了,我就送到这了,华大人,下次再见。”
华世宜按照规矩对他行了一礼,后退出了宫。元九见她换了一身宫装一脸莫名,华世宜红着脸解释道:“出了点小意外,太子殿下落水了,我下去救人。”
元九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华世宜也没在意,上了马车后就闭上眼睛想事情,等到了永昌街,元九要往相府走,华世宜默默跟了上去。元九回过神,“大人要去看相爷?”
“是啊,不是说病了么?我看看他怎么样。”
元九为难,“恐怕不方便。”
“为何?”
又不是没看过病,上次不愿意喝药,还是她灌进去的呢。元九挠挠头,“伤在脸上,相爷好面子,大人还是别去的好。”
“那好吧,你把这个交给他,说是陛下批复的,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传信过来,这样可以吧?”
“好。”
元九话本来就不多,华世宜给了他奏疏后,便自个回了府。-屋内,卫卿打开奏疏,脸上的红肿还在发痒,他有些不耐烦,但是看到了她的字,心里无端端就平静了下来,好似那些痒痒都不是事了。元九偷偷睨了一眼,果然,又是这种迷一样的笑容……“今日宫内可有什么事情?”
卫卿看完奏疏,特地挡住了司马淳画的图案,只留下了华世宜的字,缓缓问道。元九一一说来,按照平时的语调。卫卿在听到华世宜下水去救司马建安时脸上闪过浓重的戾气,元九见状马上换了口风,“华大人倒是无碍,只是那个柳怀怜是不是要找人查一查?”
“查他做什么?那个女人喜欢,就让他待着好了。”
卫卿浑然不在意。元九抿唇,主人对陛下的态度一直都是这样,说不上恭敬,反倒是浓重的厌恶,对太子殿下倒是有点说不出别扭的亲昵,而且这亲昵也维持不了多久,只要太子殿下说起陛下,那主人绝对翻脸,赶人走也是常有的事,想起来,主人好像只有在华大人面前,会笑,会有别样的情绪,就好像被顺了毛的猛兽,放下一切防备。可分明是个想要什么东西都想放在身边的人,偏偏对华大人是又怕又谨慎,完全没了原本的样子。“她刚才跟你说,有什么事给她送信?”
卫卿突然转了话风,语气温柔道。“是,华大人是这么说的。”
卫卿舌尖在口腔内转了一圈,拿过纸笔写了一张,卷在了小竹筒之中,递给了元九,“去送给她。”
“是。”
华世宜回府的时候,尹靖雁已经回来了,大概是早上回来的迟,她有点不好意思,又暗中踩了韩夜一脚。华世宜无奈摇头,坐了会跟韩夜说了一下天下第一钱庄归属问题。韩夜摆摆手,“华大人,钱庄既然归顺了朝廷,怎么处置,我想华大人一定会给我一个最好的交代,我没意见。”
华世宜咋舌,不由对韩夜的敬佩之情更上一层楼,这可是滔天富贵,全然交给了朝廷,等于多年的辛苦经营全为他人做嫁衣。“既然如此,世宜在这谢过了。”
“华大人不必如此,我求财是为了雁儿,现在放弃,也是为了雁儿。”
“……”平白被他这句话给戳了心窝子,这倒真是个难得一见的深情男子,华世宜也不好在这杵着妨碍他们夫妻,忙从他们那出来,想着回房看书,刚坐下没多久,窗台上就落了一只雪白的小鸽子。华世宜歪着头看着它,它振了振翅膀,从窗台跳到了书桌上,怕华世宜看不懂,还撅了撅屁股。华世宜瞪大了眼睛,这?这什么?她见小鸽子在桌子上来回踱步,便将它抱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右脚上还绑了一个小竹筒。她取了下来,拿开木塞,里头有一张小纸条,里头的字迹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