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如今是华家座上宾,为人风趣幽默,又健谈,不愧是个生意人,杨嬷嬷倒是很喜欢韩念,搂在怀里不肯放,华世宜一想到这孩子是个能杀人的,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这边卫府卫卿沉着脸,坐在院落内,手指敲击在扶手上,一下一下一下……元九站在那,吞了一口口水。“主人……”“他到底要呆到什么时候?”
卫卿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他都还没跟华家人吃上一顿饭,这个该死的韩夜倒是混的如鱼得水。“韩爷目标在尹大人,主人不用如此焦虑的。”
卫卿睁开眸子,“我当然知道,若目标是旁人,你以为他还进得去?”
“主人,纪家送来喜帖,可要?”
卫卿一愣,“纪璞瑜明日成亲?”
倒把这事给忘了。“是,华大人与阮小姐交好,肯定会去的。”
“去准备一份厚礼,给阮小姐。”
元九颔首,退了下去,看来纪小公子以后都别想来相府了。-永平巷文薰坐在窗下,丫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幅样子,她将托盘重重一放。文薰眼皮一掀,“怎么了?”
丫鬟咬咬唇,“小姐,这纪公子明日要成亲了,你都不着急么?纪家还真会赶时候,郡主刚成完亲,他们就上赶着了。”
“好日子都在这几日,有什么奇怪的。”
文薰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小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现在咱们的处境,若是连纪公子都不管咱们了,咱们还能去哪啊?”
文薰垂眸,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发了疯似得把棋盘推倒在地,深呼吸一口气后睁眼,她冷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么,男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还巴不得他立刻成亲呢,阮盼那个蠢货,如何跟我相比。”
“小姐,那你不就成了……”她不敢说。文薰眸光一凛,“怎么不说了?外室是么?我不在乎!”
她豁然起身,“内宅的小女人之争,我可没什么兴趣,你当我是什么人,小门小户里出来,眼界只能看到男人的女人么?”
丫鬟低眉顺眼地在地上捡棋子,默默叹了口气,如今都这步田地了,还摆弄什么风花雪月的东西呢?能抓住的也不过就是个纪璞瑜,再没了,上哪再去找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男人?这性子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总是高高在上的,以为谁都应该把东西送到她跟前来,到底是她没睡醒,还是她在自己的梦里不肯醒?“去把这副棋子扔了。”
文薰冷冷丢下这句话,就出了门。丫鬟起身,无奈地叹了口气,以前老爷还在时,只觉得小姐天之骄女,有这样的本事自傲,如今要是还分不清今夕何夕,那就真的是蠢地没药救了。文薰戴了一副面纱,悄悄出了门。过了三个路口,走进了一家茶馆之中,小二立刻迎了上来,文薰按照信中所写,说出了暗号,小二立刻不动声色地带着她往楼上去。茶楼生意不算好,比不得其他闹市区客似云来,基友三三两两地几个货郎靠在一楼的栏杆边吃东西,看到文薰这样身段窈窕的女子对她多看了两眼罢了。二楼则是一些出门来的商户,小二带她去了最后一间房。一打开门,里面已经有个男子在等着了。门关上,文薰启唇,“我来了,请问你是?”
“文小姐胆色不俗,竟然一个人还真的敢来。”
那男子转过身,相貌平平,文薰仔细从他脸上找到熟悉的痕迹,可惜没有,她真的没见过他。“文小姐的纪公子明日就要成亲了,难道心里不着急么?”
文薰冷笑,“你对我倒是很了解,我想知道,你信里所说,能帮我为我爹平反,是什么意思?我爹是被冤枉的?”
“文小姐还没答应我,我可不敢说啊。”
“那阁下可以说来听听,到底要我为你办什么事。”
“进纪家,拿到一封信。”
“什么信。”
“一封八年前的信,不出意外的话,信封上会有当年先帝的私印。”
八年前,先帝骤然驾崩,女帝匆忙怀着身孕登基为帝,当时朝政一片大乱,怎么还会有遗留下来的信?文薰眯起眼睛,“这个条件,对我来说,有点困难。”
“文小姐容貌出众,才华横溢,想拿捏一个男人,应该不成问题吧?”
男子坐了下来,从怀中递了一样东西给她。那是她娘亲的镯子,文薰当即脸色一变,上前抓起那个镯子,“我娘,我娘在哪里?”
“你答应,她能活,你不答应,随时都可能死。”
“那我根本就没得选。”
“文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纪公子本来就是你唯一的路啊,别的男人,对你有几分真心,亦或者是你觉得,你这边吊着纪公子,那边还能跟卫相有什么么?我这是在帮你,也是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为主子效力的机会。”
文薰只觉得手中的镯子烫人的很,她抬眸,“你的主子是谁,要那封信做什么?我帮你们,那我爹的案子呢?”
“只要你乖乖听话,顺利拿到那封信,你的好日子在后头,你也不想你娘餐风露宿,与蛇虫鼠蚁为伴吧。”
文薰怔怔坐了下来,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她的身子,你要好好利用啊,我等你的好消息,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她坐在那,久久没有回神。等起身下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昏黄,她有些茫然,信与不信都在她的一念之间,爹的仇,娘的生死,包括纪璞瑜,这些日子的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如走马观花一般来了一遍。她扶着栏杆,心里乱如麻。这个人对自己,对纪家,甚至对八年前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到底是谁?他会不会在某个角落里,就这么盯着她,她原本的计划要放弃了么?是该听他的去纪家,还是走别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