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么大一个圆台,仔细看,圆形的天顶上还画满了各种图案,色彩缤纷,五彩斑斓。他隐隐期待着,又不敢把自己的这点心思宣之于口。“今日你们怎么这么有兴致,出来看表演?”
卫卿倒了杯酒,小口饮着,仿佛是顺嘴问的。“哦,这不是要操办郡主的亲事么?你也知道她挑剔,只能找全盛京城最懂打扮的女人问问了。”
尹靖雁如实说道。卫卿垂眸,原来是这样,害他瞎想了半天。华世宜被他问得有些心慌,手就伸向了酒壶,结果一双修长的手比她更快的拿走了酒壶,她抬眸,迎上了卫卿深邃的眼眸。“元九,上点热水,别太烫,温的。”
“……”华世宜耳根子更烫了,还好场内喧闹,师鸿熙跟尹靖雁没听到,华世宜不由腹诽,这盛京城里关于卫卿的传言那么多,也没听说过有一条是卫相其实很细心?元九动作很快,一壶温热的开水就摆在了华世宜跟前,卫卿知道她现在拘束的很,便没再动手帮她倒。“今日秀主有表演,等她下场,有的等了。”
“嗯,反正既然出来了,就玩的尽兴嘛。”
尹靖雁吃着花生,顺口道。吉时到,新的歌舞表演已经开始,华世宜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圆台上,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卫卿那炙热而幽深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也只看得到她。表演的是新舞,跟上次烧尾宴的差不多,只不过上次如果发挥了五成的话,今日的表演,便是十足十。令人意外的是,演出到了最后,众人才反应过来,结束了?夏秀主呢?场子立刻爆发出了更大的不满,都在问夏从霜去哪了。无人回应,大家的议论声由小变大,纷纷嚷着退票,华世宜眯起眼睛点评道:“看来夏秀主要有一个出其不意的出场了。”
“哎呀,还能是什么,指不定打扮迟了点吧。”
尹靖雁十分熟稔的说道。师鸿熙扭头,“打扮迟了?”
“是啊,你看到的夏从霜啊,看似没什么,实际上已经打扮四个时辰了,若是打扮的不满意,不够惊艳全场,她说不准就不出门了。”
“……”师鸿熙大概是无法消化这段话,拧着眉毛继续苦思冥想了。正在这时,一阵清越的箫声响起,全场烛火幽暗了下来,只有几个烛台在圆台周围亮着,夏从霜一身火红的衣衫,头戴莲花冠,水袖翻飞,与箫声融为一体。圆台四周有水流涌动,却不是酒了,而是掺杂着花瓣的喷泉,随着夏从霜的舞动,喷泉的水流也是各不相同。这是一曲《龙池乐》,乃宫廷流传出来的,由坐部伎所舞蹈,用雅乐所辅,可是今日却独独用一支箫来奏乐,过了会,大家才看出来了,她在表演一个故事。宫廷里的舞姬爱上了梨园的奏乐者,他们是不被祝福的,他们偷偷的相恋,在严禁的宫廷角落里,开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花,但是他们被发现了,爱人死了,独留舞姬,她的舞衣被鲜血染湿,她的足尖踩着爱人的血,以生命最后一舞,祭奠了自己的爱情。这样悲怆的舞蹈,于歌艺坊而言,是标新立异的,是前所未有的。一曲终了,箫声悠远,再看台上,哪里还有绝美舞姬,众人怅然之余,庆幸这只是个故事。华世宜回过神,发现师鸿熙端着酒杯,那酒杯里的酒确实一滴未少,她正想问呢,师鸿熙怀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人,差点晃瞎了华世宜的眼睛。夏从霜莹白的玉手搭在师鸿熙肩头,冲呆滞的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着他的手,唇在齿下缓缓划过几道印子,当着他的面,叼起了那杯酒,一饮入喉,师鸿熙看着她喉间滚动,才发现自己身子僵硬地厉害。夏从霜喝完了酒,也不从师鸿熙身上起来,回眸道:“你们怎么来了?让我猜猜……有事相求?”
华世宜嘴角抽了抽,想说能不能先从我表哥身上下来,师鸿熙明显都被吓傻了啊!“是啊,正有事找你,你看看这份清单,哪家的东西好,现在时新什么,说说呗。”
尹靖雁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将清单递了过去。夏从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甲,觉得身下的人怎么木呆呆地,抬眸迎上了他的目光。她也不怵,就这么看着师鸿熙,“你的眼里有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美?”
“咳咳咳咳!!!”
华世宜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给呛死,师鸿熙听到了咳声,也端正了神色,“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可是你的怀抱很温暖啊,我能坐一会么?”
“……”师鸿熙眉骨一跳。华世宜咳地更厉害了,一双温热的大掌轻轻放在了她的后背,“喝慢点。”
她呛地满脸通红,抬起头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好不容易缓过来后,她略哑着嗓子道:“放开那个少年!”
夏从霜撅起嘴,颇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决定不逗她们兄妹俩了,起身挪开的时候,还轻笑了一句道:“读书人真是容易害羞啊。”
也不知怎么的,她不来,他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她一走,比刚才还空了。他想说,读书人也不是经常害羞的……那是因为……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