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宫,我就看到你了。”
“什么?我好像没见到你啊。”
华世宜将外袍脱下,探出头来问道。“若是被你看到,我还吃不吃这口饭了。”
尹靖雁大大的眼睛垂下,颇有些嫌弃地回答道。“那陛下让你保护我,是我这一路上会有危险么?”
“不知道,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我就会一直跟着你,睡觉也会寸步不离。”
尹靖雁说罢,就听到了水声,华世宜已经钻进浴桶了。“嘶!——”大腿的酸麻一泡入温水之中,又痒又麻。尹靖雁低笑,“早就暗示过你了,你非要逞强,也不知道你一个人是怎么从临川到盛京的。”
华世宜一愣,“说起来,我是被人迷晕的。”
“迷晕?”
尹靖雁刚给自己倒了杯水,疑惑应道。“是啊,我在商州找了一家邸舍住下,那掌柜跟他娘子古古怪怪的,我刚要走,就被迷晕了,醒过来之后就在春风两意楼里。”
尹靖雁听到这里,眼中闪过诧异,“你被人丢到了春风两意楼?”
“嗯,那里的秀主对我很不错,长得很美,若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宫呢。不过可惜了,我出门的时候,家里的忠伯把唯一的马给了我,我也把马弄丢了。”
尹靖雁玩味地摩挲着酒杯,有意思。“那你完全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盛京。”
“可以这么说吧,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半梦半醒的。”
华世宜用热水浇在脸上,洗去一身尘土,“所以我根本没料到,你们骑马那么长时间会这么疼。”
“我包袱里有活血化瘀的伤膏,等会你自己涂上,明日坐马车吧。”
“嗯。”
华世宜闷闷道,随即想起了卫卿那副死样子,连带着看这浴盆都不顺眼了起来。“对了,今天那个喻公子,你是不是认识?”
尹靖雁突然道。华世宜的眸子睁大,“不……不认识。”
“好吧,我看你看到他就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以为那个俊俏少年跟你是相好呢。”
尹靖雁说完,华世宜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脸浸入水中。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水声中,她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一个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去想他,一个在问,他到底有没有骗过自己。突然头上有一片阴影,华世宜猛地从水里抬起头,隔着眼前的水,她看到尹靖雁探究的眼神。“看来是认识啊,我还以为你要把自己溺死在这水里了。”
华世宜怅然地叹了口气,“我在怀疑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骗了我。”
“这些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因为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转告给陛下。”
尹靖雁挑眉。“没关系,我对陛下本来就是毫无保留。”
华世宜闭上了眼睛。“你确实很坦诚啊。”
尹靖雁靠在了墙上,“男人的话是不能当真的。”
“你说的好像很了解男人似得。”
华世宜笑道。“这倒不是我了解,而是有个非常了解男人的人告诉我的。”
尹靖雁说罢,就走了出去,显然华世宜是很不自在的,她也不想就这么盯着她。华世宜泡了会便穿上了寝衣,正在擦头发呢,觉着天色还早,又披上了外袍,对着纳闷的尹靖雁道:“你知道卫卿住在哪么?”
“大半夜的,找他做什么。”
“说好的我住这就给我地方志呀。”
华世宜一脸理所当然。尹靖雁点头,这可是正事,便也起身道:“门口抓个人去问他拿就好了。”
别庄主屋卫卿修长的手指贴在了书册上,那深蓝色的封面衬地他的手在烛光下如白玉一般,轮廓俊逸的一张脸,此时似笑非笑地望着下面跪着的丫鬟,薄唇轻启,“你告诉她,想要地方志,自己来取。”
“是。”
“什么?”
华世宜以为自己听错了。丫鬟低头,“相爷说,想要地方志,请华大人自行去取。”
“他讲不讲道理,去就去。”
华世宜拍桌起身。丫鬟又道:“相爷说,只能华大人一个人去,不能带尹大人。”
尹靖雁还真坐着不动了。华世宜扭头,“你不是说,你要贴身保护我么?”
“卫卿的别院,连你身前的丫鬟都有一手,你安全得很,而且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我去了,你真的拿不到地方志。”
尹靖雁伸了个懒腰,如实说。“……”华世宜一瘸一拐地从别庄的西边走到了东边,心里咒骂了卫卿上百回,才到了他房门口。房门并未关闭,元九站在门口,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缓缓向旁边挪了一步,放行的意思。华世宜左右看了看,怎么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么大的院子就元九在?圆月高挂,华世宜盯着地上的小石子,不情不愿,磨磨蹭蹭地往台阶上走,到了门口,才行礼道:“华世宜求见卫相。”
屋内没回应,她歪头看着元九。元九目不斜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