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兴冲冲打开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华世宜时,面色可谓是五彩缤纷到了极点。华世宜没搭理她,肃整仪容后,等着岑尚仪来。“华世宜,你怎么回来的?”
阮盼心直口快,走到她跟前,轻声问道。“哦?宫内四通八达,从无死角封锁,难道,你不知道么?”
华世宜笑吟吟,那灿烂的微笑在阳光底下,明晃晃地让人生厌。“你……”“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吧,这种事,可一不可二,昨天受骗的是我,若是文小姐,今日在陛下面前,你可有的头疼了。”
华世宜也不看她,只撂下这句话。阮盼咬唇,想了想确实有些后怕,本身她把华世宜诓骗到那去,也不是为了让她真的见不着女帝,而是为了在赵曼她们面前找点面子。“阮盼,怎么她好好地在这啊?”
“哎呀不知道,别问了。”
阮盼心头窝火,走到了一边去。岑湘来时,便看到她们已经收拾齐整,因并未封官,所以让她们穿闺中的衣服去觐见。原本她们住的院落就已经是第二道宫门内,如今去觐见陛下,势必要穿过宫道,入第三道宫门,眼前又是一番大景象。过崇明门,便是六座宫殿,岑湘没回头,只是挺直腰板,不急不缓地带路。又过一座大殿,华世宜见此殿比刚才的六座殿宇更大更精致,以为这边是女帝的寝宫,没想到岑尚仪并未止步,而是穿过大殿,到了一个非常空旷的场地。沙子铺地,两边各有网,难道是马球场?华世宜垂眸,又见眼前一面波光,翘首望去,一大片的湖泊美景呈现在了眼前,初夏季节,顺着水光与岸边夹柳看去,那摇曳的柳枝映衬下,仿佛见到了湖面上有蓬莱仙山,不少宫中女眷身着彩衣,仿佛九天仙女一般,在那湖面的小舟上赏景。女帝难道在湖上?岑尚仪脚步未停,等越过马球场,才在一处殿前停下,华世宜观殿旁有两座凤雕,如活物一般,不由看得痴了。等殿内有人传唤,才回过神来,端详这座宫殿。跟她想的差很大,宫内有那么多的殿宇,陛下怎么会住在这?想归想,还是提裙上了台阶,只见台阶的上的砖头都有些裂缝,可见已经常年不曾修缮。跨过高高的门槛,华世宜与其他七女列在一旁,等候传唤,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背部有些发紧发酸,才听得有女官传唱,“陛下驾到。”
她僵硬着身子,盈盈拜倒,听得诸女在耳边朗声,“拜见陛下。”
她等了等,无人叫起,便硬着头皮跪着,脚步声响起时,她才敢微微偏过头,去看上首的方向。白底红边的翘头履,明黄色的裙摆,女帝走的不疾不徐,可华世宜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她不敢再偷看,低下头,以最谦卑的姿态,迎接女帝的审视。直到那双翘头履在自己跟前走了三回,她才听到上头有人道:“抬起头来。”
“喏。”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地仿佛能被风吹散,深吸一口气后,她双眸垂下,视地面,却还是看到了那明黄色裙子上的纹理,繁复华美,又大气明艳。“你就是华世宜。”
“回陛下的话,正是小女。”
文薰咬唇,跪着,但是心里却有些不甘与妒忌。司马淳端详着她的面容,思绪仿佛回到了少时,她因为没好好背经史,而被罚站的画面,不由淡笑出声。兴许是这笑声太突兀,华世宜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她便吓得低下了头,“小女不懂规矩,望陛下恕罪。”
“无妨,想看,就抬起头看。”
华世宜一愣,试探性地歪头看她,司马淳见她还真的抬头看自己,笑意更甚,“怎么样?女帝是不是跟你想的不大一样?”
“小女想的陛下,确实不一样。”
岑湘蹙眉,刚要上前,被司马淳拦下。“哦?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
“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岑湘忍不住了,低头请罪,“陛下,是岑湘教导不善,求陛下责罚。”
“无妨,我就是问问,华世宜,你尽管说。”
华世宜才突然一笑,“陛下比我想的要美,如明珠璀璨,光华夺目,像个仙女。”
司马淳淡然道:“你在恭维我?”
“说实话不算恭维,小女以为,陛下杀伐果决,肃清朝政,当为女中英豪,可没想到,陛下之美,令人挪不开目光。”
“恭维的话我听了不少,权当你说的是真的吧,起来吧。”
司马淳拂袖,回到上首。华世宜与诸女起身,才发现这个殿的牌匾,是放在里面的,正在女帝的头顶有块匾额,彩漆都以掉落,但还是能看得出名字,清思殿……为何叫清思。看得出,这应该是前殿,有淡淡的熏香,是花香,若是觐见大臣在这寝殿,就过于轻浮了,不够庄重,在女帝的下首有八张桌案,摆放了一些明黄色的卷宗。司马淳看着这些年纪轻轻的少女,笑道:“不必如此拘谨,自己找个顺眼的座位,坐下就好。”
“喏。”
华世宜是榜首,就算阮盼不喜欢她,文薰忌惮她,也不敢跟她抢位置,尤其是在女帝跟前,所以最靠近女帝的位置,一定是她的,她见大家都选好了位置,便自动上前,坐了下来。“这些是六部陈年旧的卷宗,你们先看看,若有疑问,大可以纸写出,塞入卷宗。”
“喏。”
说罢,司马淳就不再言语,开始在御座上批阅奏章,清思殿内只留下了翻页声。华世宜看的卷宗很杂乱,有吏部,有户部,也有一些兵部的,不过大多数还是一些地方官员上奏的请安帖。她看卷宗,有人却在看着她。文薰有些疲惫地放下笔时,正好瞧见女帝端详着华世宜,心中一惊,默默低下头来,为何女帝特别关注华世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