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硬气的模样，好笑地瞧着他，“凭什么？我是不凭什么，我也没有立场，我纯粹就是个喷子，这样行了吧？”
“我就想说，顾明远老太婆口口声声说为了解救全体东方国人，不辞劳苦地研究多年，总算有个眉目了，却因为这个预备解药会说话会跑会跳，就这么放弃了？你把外面那些坐在屋子门前一脸死气的东方国人当成了什么？”
“你不想让一个无辜女婴作为牺牲品，毕竟她还有家人，所以你自己制造了一个婴儿，这无可厚非。”
“但最搞笑的是，你竟然做起了这个婴儿的家人？你是福利院院长吗？靠着你这样的人拯救东方国，我看人都死绝了，你也做不出个屁行动来。”
殷奇致握紧了拳头，牙根咬得咯咯响，满眼恼恨地盯着江修昊，“小薇是个生命，不是个死物，就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剥夺她应有的人生？亏你还是我们现代来的人，你说这种话还有人性吗？”
“一己私欲？”
江修昊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这小子，“你这可是家国大事了，还一己私欲？你们擅自把本来应该作为药体存在的殷小薇当成家人，还快快乐乐心安理得地一起生活，才是一己私欲吧？”
“亏你还是现代来的，上学时候没有好好学语文课文吗？多少文人武将为了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就不说了，他们通常连家人都顾不上，只能写一首诗寄一封信致以思念和歉意，为了自己家国，牺牲个人利益是常有的事。”
见殷奇致一脸忿忿不平，还想反驳，江修昊一句话堵死了他。“你还记得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吗？人活一世，都是为立场而活，没有对错之分，即便受到道德谴责，即便需要背弃他人，为了自己的立场，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做下去。”
“你哪怕知道会有生灵涂炭的情况出现，你也要为了那笔钱，为了和自己亲妹妹脱离你婶婶的家庭，不顾一切地想要召唤出衔烛之龙来。”
“你当时的道德心呢？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有考虑过人性吗？你现在跟我谈人性？”
江修昊连珠弹炮地把殷奇致说得哑口无言。屋里陷入了奇异而尴尬的静谧之中，顾明远低着头，不知所想，殷奇致则侧过脸去，而江修昊却用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盯着殷奇致，仿佛在期待他的回应和解释。良久，殷奇致重新把脸转了回来，脸色变得坚毅，仿佛是想通了什么，“我的立场没有什么家国天下，没有那样伟大的情怀，你说我自私，我认了，我的立场只有我身边亲近之人而已。”
江修昊唇角歪起一个弧度，冷言道，“我当然不是在说你的立场，我是在说顾明远老太婆的立场。”
说着他转向沉默不语的顾明远，“你如果把东方国的命运强行背在了自己身上，却又做出这种目光短浅、妇人之仁的事情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背，不要让那些心底还存有一丝期盼的东方国人寄希望于一个永远不可能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的人身上。”
顾明远这才抬起头来，目光深沉悠远，似在看他，又似乎透过了他在看向不知名的远方。“我所做的比你想的远远多得多，我只是放弃了小薇丫头这条路走，选择了另一条路罢了。”
“哪怕这条路比殷小薇那条路要艰辛险阻得多？也要义无反顾地放弃一条平坦大道，去走弯弯绕绕，去攀山越岭？”
江修昊对她的说法并不买账。“随你怎么说，在你看来小薇丫头这条路是平坦大道，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弯弯绕绕、攀山越岭。不是直接献祭了小薇丫头就能解决东方国被疲软染气笼罩的状况，也一样要蹉跎岁月去研究研制，而且充满未知性。”
顾明远淡淡瞥他一眼，“这是我在自己的立场考虑下做出的、对我来说最为明智的做法，不用你来多嘴，一个听八卦的人就要有听八卦的旁观立场。”
江修昊听他们俩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结，反正和自己无关。他耸耸肩，“行行行，我说了我只是个喷子，发表一下意见罢了，你们是当事人你们说了算，反正东方国人最后会如何，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说罢，他悠闲地坐在桌旁托着下巴，看向墙上挂着的挂钟，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不禁低声埋怨，“我老婆怎么还没回来？”
要不是他可以定位尤语蔓的位置，显示她还在荆棘林待着，而且时不时有移动的轨迹，他都差点以为顾明远老太婆已经把她杀掉弃尸荒野了。看江修昊的视线，殷奇致也看到了墙上挂钟的时间，这才想起被琳达控制的殷小薇来，急忙朝江修昊大吼，“小薇呢！你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琳达曾经说过，六点对于夜影来说便是天亮的时间，此时威多克国一定已经升起太阳了，夜影此时应该已经回去琳达体内了。江修昊经他这声大吼，这才想起自己漏了殷小薇，忙一拍脑袋，“噢，我跟那个小女孩回去冒险者公会的时候，遇上蒙奇正在开动员大会，我们俩进去之后，把她给忘了。”
“你快把她带回来！！！”
殷奇致毫不客气地大声命令道。虽然江修昊忘了殷小薇有错在先，但殷奇致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竟然敢对自己态度这么不客气，他也来了火气，干脆把屁股钉在了椅子上，“殷小薇又不是我立场里的人，我管她死活。你不是说她是你立场里的吗？你应该自己去把她带回来啊。”
江修昊拿自己的话来噎自己，实在让殷奇致难受，但偏偏他嘴皮子就是耍不过这个老油条，一时气急，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反正她被琳达控制着，一直跟着琳达走，还能死了不成，你急个几把？”
“江修昊，你！”
“我名字是你喊的？有求于人是你这种态度吗？是谁把你从狂风里带回来的？”
江修昊一拍桌子，严厉地喝道。殷奇致知道他救了自己和殷小薇，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刚才他那样口口声声地希望殷小薇去死，还咄咄逼人地责骂明远婆婆妇人之仁，实在让自己对他难以和颜悦色。江修昊喝骂过后，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跟一个小屁孩儿计较也是有失风度，冷哼一声后，还是选择了回去看看情况。毕竟刚才琳达是在给蒙奇汇报情况，而且看她那忠诚的模样，估计是事无巨细一股脑地全倒给蒙奇。琳达是来过东方国的，蒙奇也会知道东方国这儿的情况，若是据此把殷小薇扣押起来的话，把殷小薇忘了的他多多少少也有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