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儒云带着朱平与另外一名警员匆匆赶到医院,见到守在手术室外的四名男女,亮出自己的工作证“我是警署大队队长孔儒云,刚从事故现场赶来,请问谁是伤者的家属?”
谢朗逸的母亲张秀芳闻言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悲伤过度,精神不济,一个不稳,栽倒在孔儒云的怀中,伸手拽住他的警服,惨白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你们一定要抓到肇事司机,让他挨枪子儿,给我的儿子报仇!”
“请你先冷静点,交警大队正在对事故现场进行测量,案发现场摄像头会还原事故真相,肇事司机难逃法网。”
孔儒云伸手搀扶住张秀芳,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继忠的弟弟谢继祖的嘶吼声狠狠打断“冷静?你要我们怎么冷静?我侄儿双腿截肢,已经变成残废人了,且不说余生都要在轮椅上艰苦的度日,就是眼下心脏和眼角膜……他是我大哥唯一的命根子,该死的肇事者,让他挨枪子儿还是轻的,应该将他千刀万剐!”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快意恩仇的年代,况且事故鉴定还未出来,谁是谁非言之甚早。”
孔儒云被谢继祖的狂飙利剑激怒了,毫不客气的还击。“照你这么说,我儿子这是活该遭罪了?这刀不是割在你身上,你当然不痛不痒!”
谢继忠赤红着双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朱平想要上前理论,被孔儒云扬手挡住,注视着谢继忠,说道“待事故还原之后,案件会移交法院处理,谁犯错谁买单!待伤者醒来,及时联系我们,目前还有一桩命案,需要他配合调查。”
“滚!立马给我滚!什么狗屁警察!”
谢继忠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吼出这句话,突然胸口一阵发紧,一口气上不来,瘫倒在地,晕了过去。谢家人全部围上去,大喊大叫,引来了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将谢继忠抬进病房救治。谢继祖愤恨的瞪了一眼孔儒云,跟了上去。张秀芳妯娌则是留在手术门前等候。孔儒云看着眼前一片混乱,顿时心中懊恼不已,在这节骨眼上查案,确实欠缺考虑患者家属的心情,刚要离去,却听见手术室的大门开了,忍不住驻足。只见冷智文一身白褂,从里面走出来,张秀芳在弟媳的搀扶下,走上前去,一颗心早已是千疮百孔,眼泪也早已流干了。喉咙干涸苦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医生,我侄儿他怎么样了?”
冷智文解下口罩,伸手擦拭了额头上的汗珠,疲惫的说道“手术很成功,命暂时是保住了,医院一旦找到器官源,会立即为他做移植手术,病人还需在重症监护室,现在不宜家属探望!”
离去之际,向孔儒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我可怜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啊?就算是活过来,也是只剩半条命啊!以后他要怎样面对轮椅上的生活?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呼呼呼……”张秀芳跪倒在地,捶胸顿足,如果可以交换,她希望此刻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她。“嫂子,你不要这样,眼下这孩子的命好歹是保住了,以后的路还很长,你和大哥一定要坚强,陪他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度过艰难的时期。让他勇敢的面对人生,坚强的活下去,如果连你们都不能克服,他会更加绝望的!”
孔儒云看着眼前绝望悲泣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转身带着两名随行的警员走出了医院。警车奔驰在宽阔宁静的公路上,枯黄的路灯不停的在车窗前穿梭,一路上谁也没有再说话,许是这一天太累了,又或许是一颗心沉重的无力再提起。张秀芳绝望的眼神不停的在孔儒云的脑海中闪烁,怎么也挥之不去,作为一个母亲,她承受着比丧子还要锥心一百倍的痛楚,再多的钱也只能勉强买儿子一条残缺的性命,这是一个怎样残酷的结局?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寂静的空间,孔儒云伸手掏出手机,是交警大队打来的,将事故真相告知,以便他立案侦查,追捕肇事司机。“头儿,可是交警大队打来的?”
见孔儒云挂掉了电话,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朱平,忍不住的转过头来询问。“没错,经过现场测量以及摄像头还原事故真相,事实说明事故系逃逸的大货车司机全责。当时那辆奥迪车车主从梦之岛咖啡厅出来,驾驶车辆从义和路口向南正常行驶。快到十字路口时,大货车突然从北边的三岔路口窜出,似乎是卯足了油门,朝奥迪车狠狠的撞上去,受重力推崇的奥迪撞向人行横道,将一名路人当场撞死,随即车辆翻出公路边的防护栏,飞出了十几米,倒趴在绿化带中!幸亏当时义和路上车辆稀少,否则必定会引起连环相撞事故,后果会更惨烈!”
孔儒云坐在后座上,紧握着手机,一脸疲惫的说道。“蓄意谋杀?这得多大的仇恨?”
朱平惊呼道。孔儒云双目犀利,闪着冰冷的寒光,嘴角轻轻上扬,哼声道“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酒驾或是疲劳驾驶,大货车号码牌被故意遮挡,不过事故发生的时间段里,摄像头LED灯恰好是开着的,在大货车撞上奥迪的一刹那,抓拍到了肇事司机半张侧脸,有了这半张侧脸,描绘出肇事者的画像易如反掌,他,藏不住!”
“哎!这谢朗逸也真是倒霉到家了,肇事司机最多就是坐几年牢,而他却要面对残缺不齐的身体,一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能不能挺过眼前的难关还两说!他的父母就更无辜了,唯一的儿子变成残废,就算富可敌国又怎样!这人呐,过一天就算是赚一天!”
朱平忍不住的摇头叹息,望着车窗外幕色沉沉的夜空,瞬间觉得人能健康的活着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