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操手心冒汗,为了查酆魂的事来到白云观,哪想得到会羊入虎口,看沈卫还成竹在胸,也将刀握得紧紧的。不知玉疆行能打得过这道士吗?“孩子,你看着,这就是害得天地信众不宁,苍天不安的混帐小子。一个屈屈的看井人,一个小小的破邪先生,哼,也胆敢为难我道宗子弟。你们还不上?”
那围住沈卫等人的道宗子弟,皆是黑衣黑裤,手提钢刀,并非乩童,只是道宗外围弟子。核心一些的,都在长街中被叶弑叶皇仙杀了个干净。玉疆行一踏步,地上青砖碎裂,一拳击中其中一名弟子掌中钢刀,竟让那钢刀弯曲折断,那弟子还未及回神,又被一拳打中下颌,瞬间飞撞到梁柱,已头脑碎裂死了。其余数人还在向前,一时刹车不及,被玉疆行挥拳猛击,连杀数人。“半神躯?”
中年道人一惊,却毫不惊怕,眼中反倒是出现一股狂热。乩童者,借神上身,使展神力法术,却使用不到一成。不然那日二郎真君上身,就是叶皇仙也不敢说能借蛊术制住屠维。而半神躯却是哪得一见,仿佛天生就为乩童所创,上身后能发挥近五成的神力。“都给我抓住他!”
中年道人一声令下,可那些道士却骇然后退。不过一会儿,死于玉疆行手中已达十数人。剩下的被粘杆处的侍卫和敬事房的太监围了起来,林操持刀冲上去,竟也势如猛虎。汪公公更拿出一把铁扇,在那狞笑:“洒家快有三年没动手了,你等想试试洒家手段?”
沈卫看那扇柄处挂着一块铁制吊坠,形如小号陀螺,一头还血迹斑驳,鬼才知道他用来做什么的,总不是什么好东西。“师父……”救世仙童在那叫着,就是他再天赋异禀,也看不下这血腥场面。“莫怕!”
中年道人按住他肩膀,眼中还是在盯着玉疆行看。这救世仙童不过是道宗用来蛊惑信众的道具,血脉天赋已是经心挑选,却跟半神躯相差甚远。骗些低等信众,低下弟子可以,要让玉道子那些人相信,却是极难。但要有半神躯在手中,那整个道宗不单在北地可以称雄,更可南下去龙虎山、鹤鸣山等地,将南宗也占为己有。心念一动,中年道人将仙童推向后殿,一转身,便掏出一张黄纸,双指拈住一晃。黄纸燃烧,透出一股异香,就看他嘴里念念有辞。沈卫冷眼旁观:“林操,制住他!莫给他上身的机会。”
“是!”
林操如娇龙般从殿外跃到中年道人身旁,刀一转,刀柄就砸在中年道人脖子上。“咦?”
受了刀柄重击,中年道人竟还如松柏般挺立不动。林操掉转刀身,刀刃朝他手臂上一划……一道血箭从他身上飞出,可他照旧毫无反应。沈卫抢步上前,将那烧了半张的黄纸一抓,扔在地上,掀开袍子,一泡尿撒在上头。林操忙转过头,却心中暗惊,想不到沈大人竟天赋如此之高。“你破我法术!我杀了你!”
中年道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双手朝沈卫脖子上抓去。林操回身就一刀刺进他腰腹,再一拔出来,血溅四周。“快救住他!”
“沈大人为何要救他?这道宗之人死不足惜。”
“汪公公错了,他们既能占了白云观,还不知道剩下的人藏在京城何地,这道人在道宗地位不低,抓他是为了逼供!”
汪公公恍然大悟,冲上去按住道人伤口,又朝外面喊:“过来两人,将他送去太医院!”
“太医院怕是来不及了,前面不远就是济民医馆,先送去那里吧。”
“好!”
那些道宗手下,无一不四散逃窜,更有被活抓的,但更多的是躺在地上。死的就算了,没死的还在那抽搐呻吟。“沈大人,刚你破那法术,你的尿……”“童子尿也没见过?”
沈卫板起脸,看林操错愕,干咳声说:“你去将那仙童带出来,一同去医馆。”
“是。”
那救世仙童吓得不轻,被林操抱在怀里,一出白云观,竟嚎啕大哭起来。惹得林操不知如何是好,路上被些妇人指指点点。直隶总督府也来人了,这白云观的事,光是顺天府的人还办不了,这地方有康熙师的赐物,又是皇家道观,连内务府都要来人。等沈卫等人去了济民医馆,一个青巾白袍的年轻道士骑着毛驴来到观外。“是这地方了,青岛跑那一趟,差点把我腿都跑断了,先来这儿住一宿,晚上再去找那小子。”
说罢,他摸出几颗花生扔进嘴里,塞得腮梆子都鼓了起来,才牵着毛驴走向观内。“喂喂,你这道士,这地方出了大事,今天任何人不得入内!”
一名带刀侍卫拦住他,年轻道士张头朝里面瞧:“乖乖地,好多人,军爷,您说这出了事,出了啥事?”
“道宗知道吗?那些混蛋占了这观,把老观主打成重伤,关在了邱祖殿的后面。哼,要不是沈大人英明,发现得早,这要出大事的。”
年轻道士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再多说一句给你吧,老佛爷发过话了,这道宗是朝廷要犯,无认大小,抓住就杀!我劝你赶紧走,现在京城内的道士都不敢出来了,你一看就是外面来的。要被人错认是道宗妖人,我看你脑袋保不住喽。”
年轻道士摸着脖子憨笑一声,牵着毛驴就往外走。“太一啊太一,你说你这命是不是苦了些?好不容易进京来了,偏偏这京城里抓道士。哎,青岛那边就差点把命给丢了,何苦还要跑来京城呢?小花,你说对不对?”
毛驴抖了抖脑袋,算是回他的话。太一又不知想到什么,嘿嘿地笑起来:“玉阁那地方好像是青楼哎,你说咱们爷儿俩过去,不得找几位清倌儿乐呵乐呵?也给你找头母驴?哎,你别跑啊。”
一个没拉住,毛驴屁颠颠的朝前方的济民医馆跑过去。那外头的马桩子系着几匹高头大马,毛驴一挨上去,就想做坏事。弄得太一哈哈大笑,上去就给它一大耳刮子:“你这浑货,这就忍不住了?急个什么劲,到玉阁等你爷爷快活完了,少不了你的。京城马市那还能缺了母驴?”
毛驴在嗷嗷的踮着腿,一对前腿都搭到马屁股上了,可个头矮了一大截,还在拼命。“这位道兄,你们要去玉阁?”
站在医馆门口的沈卫看了太一眼,拱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