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加上刚才的连胜,让她有点后悔否认自己确实是打斯诺克的,挖了这么一个坑。由于每个小组仅一人晋级,所以方渝西连胜九局,毫无悬念地晋级了淘汰赛,其他两位大哥干脆打起了练习赛。梁璐走过来的时候,方渝西还没想好到底是继续待在坑里不动,还是早早跳出来以免此坑越挖越深。打斯诺克的来打黑八又如何,顶多是有点以大欺小,又不丢人。斯诺克选手方渝西这么安慰自己,丝毫意识不到以大欺小就是丢人、做好了心理建设的她刚要说话,梁璐正好插进来打断了她想跳出坑的决心。“你怎么在这儿歇着呢,打完了?”
方渝西看了看她说:“小组赛打完了,正等着下一轮呢。”
刚刚做好的跳坑准备直接随风飘散。她回答完梁璐的问题后对高迟说:“我正在努力练习基本功,但我真的不是打斯诺克的,你认错人了。”
谎言总要谎言圆。这是今天她第二次否认自己的本职运动,她总有种这个事情还没过去的不祥预感。又过了半个小时,小组赛总算结束了。方渝西和梁璐聊天聊的,可乐都喝完了第二听,马上就要喝饱了。第一场淘汰赛的对手是第五组的优胜者,一个中年大哥,刚才还过来和方渝西聊了两句天。因为是一共比试了九局才选出的优胜者,所以运气的成分要小很多,还是相对比较有实力的。虽然这个实力,在方渝西面前,不太够看。按照刚刚小组赛,方渝西积九分,中年大哥积八分,积分上占优,那么这局由方渝西开球。黑八的开球和斯诺克不一样。在斯诺克的比赛中,开球的最高境界就是,开了和没开一样,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让对手先抓到机会。而在黑八台球比赛中,开球就是要一杆大力炸散球堆,并保证有球入袋,这样才可以继续连杆,抓住开球的优势。方渝西一杆大力高杆,前方三角形球堆“啪”一下散开撞向四面八方。有的球被撞到在库边弹起到对面库后,再被弹起,滚来滚去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她弯腰看向各个袋口,分别打进两个大号球和一个小号球。此时台面上的球散的不能再散,打起来相当舒适。方渝西用自己的斯诺克思维观察了一下,小号球的局势要比大号球好。于是她干脆直接推7号球到底袋,然后打另一个底袋的4号球,并加上强力左塞低杆,避免母球涮袋。加了左塞低杆的白球划了一个小弧形来到球案中间中袋附近。啧。方渝西微微皱了一下眉。球案的台泥还是稍微有些旧了,以至于球与面的摩擦力太小。她本来想做1号球的中袋位置,结果母球走得有些过了。这时候再打中袋就需要大力薄一杆,那母球接下来的走位就更是未知了。方渝西干脆放弃中袋,转而打底袋。然后,她凭借多年扎实过硬的基本功,稳稳地将1号球打入底袋,并将白球定在原地。这算是一杆远台定杆,中年大哥不自觉地叫了声“好球”。随后,方渝西把5号球推入中袋,中低杆尅起库边的2号球,接着又将2号球推入对面中袋。不算开球时打进的3号球,此时台面上只剩下6号球了。而按照男选手让女选手后一球的规则,此时方渝西已经可以打黑八了。她抬头看了中年大哥一眼,实在没好意思打。于是规规矩矩地把6号球推入底袋,然后白球吃库弹起,稳稳地停在黑八附近。从母球,到黑球,再到中袋,是一条笔直笔直的线,就是刚学台球的小朋友也可以打进。方渝西抬眼朝对手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一个小低杆打进八号球,让中年大哥完全没有上手的机会就被pass掉了。等她直起身,看见被旁边围观人群挤到最外圈的梁璐正站在椅子上朝他招手。周围已经比过赛被out的人群还有继续看下去的趋势。方渝西受了两句“小姑娘打球真不错”之类的夸奖,赶紧钻出人群找梁璐去了。其他三组的比赛结束后,方渝西又钻回球桌前。此时还剩下四个人,两两比试。获胜者继续进行一二名角逐,输掉的二人则进行三四名的争夺。接下来的比赛一如前几场,虽然不全是一杆清台,但比赛结果没受到什么影响,方渝西毫无悬念的拿到了最后的冠军。这么一晚上的时间,两万块钱进账,和数不清的夸奖,方渝西感到自己由衷地喜欢黑八台球这项运动。比赛结束后,围观人群三三两两地走开了。有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有的三五结群的就地切磋起了球技。梁璐等方渝西收拾好球杆,兑现自己的感恩饭。正当她俩往外走时,那名叫高迟的男子跟着一起走了出来。应该不是什么故意为之,只是两拨人同事离开俱乐部而已。高迟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说:“你到哪儿了?啊,那我这就出来了。”
电话那头似乎是问了他战果如何,他嗯嗯啊啊了半天说:“哪儿啊,我小组赛就让人给pk下来了。”
“你别笑了!”
高迟微微有些恼怒,“我到楼下了,你在哪儿呢?”
嘀嘀。旁边有汽车在鸣笛。高迟回头,看到声源后逆着道路往汽车的方向走了两步。方渝西顺着声音条件反射般跟着一起看过去。随着来车越开越近,路灯照进了前挡风玻璃,映出了车里人的脸。方渝西:“……”她觉得自己今天莫不是非要摔死在自己挖的坑里才行。因为车里映出来的人影,正是程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