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组。正当她低着头组装球杆是,忽然听到旁边有个声音对自己说:“哎?你不是打斯诺克的吗?”
嗯?有人认识我?方渝西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更为疑惑地看着自己。他看方渝西没有回答,就又问了一遍:“你不是打斯诺克的吗?”
“我……”方渝西有点愣,“请问……你是?”
由于从小生活在国外,方渝西对国人脸的辨识度一直没有得到一个良好的提升,俗称脸盲。相见不超过五面以上,能被她记住五官的可能性百分之百为零。“哦,你好,我叫高迟。”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他自我介绍道,“上周末我碰巧刚看过一场斯诺克比赛,看起来……那个人是你吗?”
上周末。自己输球那天。方渝西的大脑高速旋转,琢磨着如果自己瞪着眼睛瞎说“那个打斯诺克的不是我,这位小哥哥你认错人了”,对方能相信的可能性。这次的比赛奖金在黑八桌球里,并且是民间组织的业余赛算是比较高的了,所以自己这种好像跨界来挣钱的行为,让她一缺钱就化身钱串子的属性有些暴露无遗。于是最终,面子战胜了人性。方渝西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说:“不好意思,你可能认错人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
这名叫高迟的男子有些抱歉地说。然而,命运弄人。方渝西和这个高姓男子抽签抽到的是一组。其实一个人是打什么球的,在打起求来的细节上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如果观察者还是一个对斯诺克很了解的人的话,那么方渝西刚才给自己挖的坑很快就把会她漏进去。此时大厅里已经陆陆续续响起了“啪啪”的击球声,方渝西被其他三人的lady first原则优待,做为了本组先进行比赛的选手。按照国际标杆的规则,男女混赛时,男选手让女选手后一球,即:女选手在清完六颗本方目标球后即可打黑色八号球(正常本方目标球有七颗)。环顾全场,只有第二组有一个同性的身影,由于隔得有些远看不清楚年纪,其余在场清一色全是老爷们。所以理所当然,方渝西被让了一个球。说实话,她真心不好意思被让球。本来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她的本职其实是打斯诺克的,就是因为觉得一个打斯诺克的来玩黑八桌球像是来欺负人的。如果再被让一个球,那么接下来,其他人基本就没有活路了。结果也确实不出所料。算上摆球的时间,方渝西五分钟一杆,基本杆杆清台。再后来她干脆就没下桌,连打了九局,一局没输,直接把三个大老爷们打蒙了。打到后来,旁边球桌的人也跑过来看美女打球,方渝西感受到了来自跨界台球春风般的温暖。等梁璐过来时,就看到方渝西正喝着可乐和旁边人聊天。像这种民间业余性质的黑八比赛,参加的大多是岁数不年轻的大哥大叔,看见球技好的年轻小姑娘,就喜欢上前多说说话,仿佛多跟年轻人说话自己也能年轻不少。这个时候“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气氛尤为浓厚。梁璐也从前台要了听可乐喝,等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对方渝西说:“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真的不是打斯诺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