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墨的疑问,让唐默跟时雨同时沉默。没人敢这么说。但是,时雨心里确实是这么猜测的。少夫人跟克里斯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如今的交集点,在三少身上。厉沉墨放下照片,再问:“查到克里斯在哪里了吗?”
淡冷的口吻,戾气渐盛。时雨说:“查到了,三少现在就要见克里斯吗?”
厉沉墨食指微曲,叩着沙发扶手,“她,现在怎么样?”
“少夫人,情况很奇怪?”
“哪里奇怪?”
厉沉墨心弦微紧,纵使极力克制感情,还是泄露出几分真实情愫。时雨蹙眉,不知道怎么说。唐默插话说:“根据消息,少夫人身上只有一些不要紧的擦伤,唯一不对劲的,就是状况。太平静了。”
厉沉墨语气藏了温柔,淡淡道:“她不是那么容易惊慌失措的人,冷静镇定也在意料之中。”
唐默连连摇头,严肃道:“不,三少,真的不是这样的。少夫人她现在不是一般的冷静,情感还很淡漠。手下汇报说,少夫人自回来之后,就没有抱过小少爷,听到小少爷在哭,少夫人的反应很无动于衷。”
“手下的人说、说……”厉沉墨轻叩的食指收紧,神情透出阴郁的凉,“说什么?”
时雨接话道:“他们说,少夫人不像是少夫人了,像是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
一个有着江瑶完全记忆,却没有江瑶感情的陌生人。厉沉墨冰冷的眼瞳微眯起来,透出莫测的凛然。唐默攥紧手,恨恨的说:“不知道少夫人在五天经历了什么,那个克里斯,真的该死!”
厉沉墨顿了顿,喑沉的说:“把克里斯给我查清楚,重点,查这两张旧照片。还有克里斯跟厉家的关系。”
……农场别墅。江瑶披着厚外套,像是往常一样的坐在门廊之下,静静的看着大片枯草的空旷。农场里养着的两条金毛今天被工人带走了。所以不远处只有零星的谷仓,以及望不到边的枯草地。别墅里。林婉静忧心忡忡的攥紧手,对旁边同样神情担忧的陆星辰说。“星辰,吃过早餐后,已经坐在那里一上午,都没怎么动过。”
“她不打理我们也就罢了,是真的不在乎小谜吗?”
“星辰,怎么办?林婉静忧愁的说着,朝陆星辰投去求助的眼神。陆星辰沉默着,脸色一分沉似一分。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江瑶虽然回来了,却仿佛灵魂没有回来。这样的冷漠麻木,只剩下一具躯壳,这不是陆星辰所认识的江瑶。林婉静又说:“医生已经给她做了好几遍检查,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异状了啊!”
给江瑶检查的医生说。造成江瑶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遭受了重大打击跟刺激,产生的应激性创伤应激障碍。可是,能有什么事情,让一向心性坚毅的江瑶,性格大变呢?林婉静不懂。陆星辰抬手撑着玻璃,手指紧了又紧。极力的克制自己因为烦躁想要抽烟的抽动。“婉静,你去跟她聊聊吧。”
林婉静问:“那我要说什么?”
陆星辰哑声:“说什么都可以,可以聊你们平时聊的话题,聊小谜,或者……聊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话,陆星辰是从齿缝里咬碎了般挤出来的。他非常在意江瑶又怀孕这件事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那种剜心一样的疼,让陆星辰想要发怒暴走!可是……再多的恼怒与不甘,都及不上江瑶的健康重要。林婉静点点头,“那好……我试试吧。”
她深吸一口气,搓着手,迈了出去。……江瑶视线平视前方,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瞳里,纯粹的不染半分俗相。那么的干净、清透。仿佛一下子能望到底般。林婉静轻轻走过去,顺着江瑶的视线远望。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冬风凛冽,一片萧瑟。是很无聊的景色。林婉静在她身边坐下来,清清嗓子笑道:“染染,你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了,不冷么?你不是最怕冷的么,要不要进屋?今天,星辰让小四把壁炉稍的很旺,暖融融的。”
江瑶清冷的小脸,没有半点反应。她没有搭理林婉静,像是没听到一般。林婉静不死心,朝她靠近一点。“染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瑶终于抬手,指了指远处的谷仓。“那里有个鸟巢,有两只喜鹊。”
原本绵糯娇软的声音,透出一种冷漠的清寒。林婉静诧异:“是吗?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去过冬的留鸟吧!”
既然江瑶肯开口了。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说:“染染,你是不是在生气?”
江瑶缓慢偏过头,干净纯粹的眸,直视她。“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似乎很不解。林婉静说:“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你,除夕之夜,让你在离我们几十米的地方被绑架走。这五天,即便是所有的人用全力寻找,也没有找回你,你应该生气的。”
江瑶摇摇头,“我不生气,是克里斯,不是你们。”
她很清醒的记得事情的发展,记得这五天来跟克里斯的相处。这些都是跟林婉静还有陆星辰无关的。她更加不会迁怒他们。没有这样的情绪。林婉静蹙眉,认真道:“既然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跟从前不一样了呢?”
江瑶问:“哪里不一样。”
“你,你变得很陌生。染染,你现在不哭不笑,不笑不爱说话,看我还有星辰的眼神,让我们很无措,还有小谜,她是你的宝贝,是你的儿子对吗?”
江瑶点头。没有否认林婉静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肯亲近他呢?今天早上之后,小谜哭了很久,伤心的很,他觉得你不要他了!”
江瑶沉默一会儿,淡淡的说:“我不知道。”
她不想亲近任何人。激不起任何涟漪的心,死水一样的平静。很奇怪的感觉。“染染!”
林婉静伸手,握住江瑶搭在膝盖上的小手,被惊的差点松开。她素白的手指,太冷了,跟冰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