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泛着甜丝丝的味道,有些粘腻,让人闻了,心中烦躁。总是不自在地想要动来动去。这里面有古怪。宋紫宁眼神一冷,起身靠到房间的窗户边,用力的推了推,窗户也从外面关上了。她一直觉得不对,这道松鼠厥鱼应当是滚烫无比,滚到了她身上,却变成了有些温和的酱汁。这场鸿门宴,长公主终于要动手了。就在她细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雨水从屋檐上落下的声音。宋紫宁听出来人不多,至多两三个。宋紫宁直接趴下来滚了一下躲在床下。一直卡在床的最里面。这个时候,屋子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他略显恭敬的往后退了一步,把门挂上了。然后,宋紫宁在床底看到了一双黑色画着龙纹的靴子。这双靴子的主人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挂在屏风上面的脏衣服。他迟疑了一下,就迈开脚步朝屏风的边走。在他的脑海里,这屏风后面冒着丝丝热气,应当有一个女子宛如出水清荷。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他直接转身到了屏风后面。顿时立住了,这里哪有什么人?确实有一个盛满热水的大桶,里面还撒满了花瓣,却空无一人。男子有些恼怒,一双鹰眼在这屋子里面搜寻起来。宋紫宁秉住呼吸,整个人都贴在墙边,缩到了床角。她想,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这长公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果然,没多少,宋紫宁就又听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然后门就被打开了。人未见,声先到。是长公主的声音:“紫宁,你换好衣服了吗?那边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就等着你了。”
长公主直接就进来了,本来按照计划,此刻的皇上已经与宋紫宁共处一室了。但是眼睛扫视一圈,这个屋子里面除了那件衣服,没有半个人影。长公主脸色一变,把门一关,先是左右看了一番,神色微凝。皇上满脸的不快,声音夹杂着一些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甩了一下袖子,显然是不开心,语气中饱含怨愤:“这衣服分明就在这,人还能跑远吗?她肯定就在这屋子里的某一处。”
她的眼睛从垂下的轻纱帐子巨大的梨花木衣柜和栩栩如生的仕女图略过,转到了床上。就在她想要有动作的时候,却听到皇上冷声开口:“我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非要用这样的法子。”
“我知道你心里的主意,不要得寸进尺。”
这句话,让长公主的脸白了又白,像是失去水分的甘草。长公主一时之间把声音低了几度:“皇兄,我这都是为了你,她是宋思归的妹妹,这位状元郎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而且我这几日与宋紫宁接触,知道她是一个知书达理的烈性女子,如果不用这样的法子,恐怕会再生波折。”
她话语中带了几分委屈:“我这都是为了皇兄,只有我自己来了,到时候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愿意帮你们隐瞒。”
“如此一来,你也不会失了面子。”
“宋紫宁爱惜面子,到时候再下一道圣旨,她不就是你的人。”
宋紫宁躲在床底下听个清清楚楚,自然也明白这长公主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么多天以来,长公主所谋求的就是自己能够进宫,然后任她使唤。而这件事情就是把柄,如果自己真的进了宫,以后恐怕就会被她牢牢地捏在手里,再也逃不掉了。皇宫里面可是吃人的地方,那里面的美人都是恶鬼,披着绝艳的皮,做尽世间的肮脏事。现在外面不说话了,宋紫宁是一动也不敢动。如果自己没有听到这些,无非就是被送进宫中做一个妃子。现在再出去,恐怕会要了自己的命。皇上沉吟了一番,宋紫宁听到他对长公主并无客气:“那人呢?”
“只是一个美人罢了,大费周章。”
宋紫宁了解他,上辈子她可是为了讨好这个男人费尽了心,做尽了恶心的事。应当是他的面子落下了,觉得脸上无光。长公主看见皇上真的要走,心里一阵气急,这么多天大费周章可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捏着手帕,出声:“皇兄,这个宋紫宁必定在这间屋子里,如果走了,今天说的话可就被她听到了。”
“若是她往外面传……”皇上低头冷笑,已是中年,但多年积压出来的威慑力让长公主直冒冷汗:“她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什么?”
“你惹出来的事,好好处理。”
说完就扫手离去,连背影都带着怒气冲冲,这些天简直荒唐,他贵为一国天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居然听信了长公主的一面之词,做出这种没有颜面的事。他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看到外面暗沉的烟雨,有些恍然,他想大概是因为宋紫宁的那张脸吧。那张脸,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他一直放在心里,到现在都没有忘掉的人。房门大开,外面的冷风夹杂着雨丝灌了进来。长公主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冷烈的无情之义:“宋紫宁,你出来!”
毁了她好事的人,绝对不能留。况且皇兄刚刚说的那个意思,就是赶尽杀绝!房间里面一片静谧,只有外面的萧瑟风雨。长公主挪着步子,目光终于盯到了床下,一步步的靠近。嘴里面的言语却突然间变得柔和:“紫宁,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可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皇上,天下之主,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宠爱,什么得不到?”
“想想你哥哥,日后他的仕途必将平步青云,再想想你自己,进了皇宫,有了我的扶持,皇后之位,你也是能坐的。”
长公主语气中隐含的巨大的诱惑,足以让普通人心神动摇。宋紫宁靠在床底,在心里不屑,这些人嘴里的话就没有一句能听的。如果现在出去,等着她的就两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