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纷纷起身应和,有人认出来这是状元郎的妹妹,便又想着上前攀着。宋紫宁也是大大方方,众人对他的好感又上一层。晋容垣坐在一旁看着,修长的指尖握着一个碧玉酒杯。看着宋紫宁在众人面前笑得虚伪,生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心里却怀揣着无穷无尽的算计。他想着她在别人面前游刃有余,却在自己的掌控下只能开口求饶。他想着她在别人面前露着一张虚假的脸,却在自己面前横眉冷对。他爱她吗?不,他只是想拥有她。他觉得有一把火从心口烧起,烧到喉咙,烧到脑子,烧的他神志不清。有一种渴,从嘴里渴到了心里。他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却仍觉得不过瘾。于是伸手端起了面前的酒壶,把这醇香的白酒当作水一样灌进嘴里。不过瘾,还不过瘾,必须有宋紫宁。坐在晋容垣旁边的晋离看的目瞪口呆。他看着原本好好的四哥怎么突然间跟疯了一样往自己嘴里灌酒。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呐呐。又顺着晋容垣的眼神望见人群里面的宋紫宁。神色也有一些惊讶,这个人到底是风月阁的明月姑娘还是四哥的玩物?怎么这会儿又成了姑妈看中的人了?晋离想不通宋紫宁到底是谁,但是想通了为何四哥会喝这么多的酒。神色不由得带了一些同情和怜悯,他拍了拍晋容垣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一些沧桑:“四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看开一点吧。”
然后凑上来,眼里面还带着几分兴趣:“四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啊?”
很少能够看到四个这副为情所困的模样,还不得问个清清楚楚。晋容垣斜了他一眼,晋离就再也不敢造次。他把晋离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拍下去,把空了的酒壶扔回桌子上。脸上带上了一丝薄红,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就像醉了一般。白术站在后面默然不语,王爷一向都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宋紫宁正在与韩流烟说话。韩流烟穿着一身大家闺秀的衣服,让人挑不出毛病,端端正正。脸上的神情一向温和,让人看不出来喜怒。她笑了一下:“宋姑娘,许久未见了。”
宋紫宁也点点头:“是啊,许久未见。”
只见韩流烟神色有些犹豫不安,像是在纠结什么,开口问道:“宋姑娘,你哥哥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问得突兀,宋紫宁顿了一下,转身有一些莫名的看着韩流烟。她想起宋思归,一个腼腆冷静的人,韩流烟,规矩的大家闺秀。这两个人又何时扯上了关系了。宋紫宁看到韩流烟的脸上飞上了一丝薄红,这才回了一句:“兄长最近过的还好,劳烦韩姑娘挂念。”
这个时候,韩流烟才发觉自己问的好像不妥,匆匆地回了座位上,又变成曾经的模样。长公主笑了笑,起身高声道:“我特意请了杭州的大厨来做的这一道松鼠厥鱼,各位可要好好品尝。”
说完拍了拍手。长相貌美,身姿优雅的婢女们就端着青玉瓷盘上来了。盘子里面的菜是挑了杭州最肥美的鱼,用水缸扛进京城保持鲜味,然后用大厨最好的刀工把鱼片成比头发丝厚点的薄片。再用煮好的热油,刺啦一声,从尾烫到头,倒上特制的酱料,好看又好吃。众人看着倒是新鲜。这些婢女依次把鱼放好,只有一个人婢女动作有些不稳,看着像新人。她站在宋紫宁的旁边,不知道是盘子太重,还是脚底踩到了什么。居然直接歪倒,整个盘子都朝宋紫宁飞了过来。众人惊呼一声,晋容垣眼中隐隐带着担忧。宋紫宁注意到了,却躲闪不及。盘子直接卡在她的衣服上,浅色的衣裳上面泼满了酱汁,看起来脏污不堪。婢女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跪下来磕头,身子匍匐下去,瑟瑟发抖。长公主站起来怒道:“不长眼的丫头!冲撞了贵客,来人,给我拉出去!”
婢女一句话也不敢说,直直的就被人拉了出去。然后长公主转头带着些许的歉意:“来人,带宋姑娘去后院换一身新的衣裳再过来。”
旁边的婢女点点头,柔声道:“宋姑娘跟奴婢来。”
宋紫宁自然是跟着她走,手指摸了一下衣服上的酱料,指间顿了一下。就在宋紫宁离开的时候,宴会里面悄无声息地少了几个人。外面的雨还下个不停,门口有丫鬟打着伞。连着穿过了好几道院子,宋紫宁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完全停下。丫鬟举着伞,在前面走着,还没有意识到宋紫宁已经落在了后面。宋紫宁站在雨中,盯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地方,身上的酱料被雨水冲掉。头发也淋湿了大半。丫鬟回头,看到宋紫宁这个模样,有些惊慌的跑过来:“宋姑娘,怎么停了?身上都湿了。”
把伞举到她的头上,话语中带关切:“等会儿我再给姑娘打些热水,正好沐浴。”
宋紫宁跟着她到了一间耳房,不愧是最豪华的长公主府,檀香木做的古玩架,上面摆满了奇珍异宝。仕女屏风大气婉约,一张大床隐隐散发出来异香。带她来的丫鬟从衣柜里面取出来衣服,看大小尺寸正合身,就像是为宋紫宁量身定做的一样。屏风后面木桶里装满了热水。有看起来暖洋洋的雾气从里面升出来。宋紫宁把手放在腰带上,一边解开一边吩咐:“你们出去吧,和公主说我晚一些到。”
丫鬟点头应了是,然后推门而出。宋紫宁等到丫鬟出去关了门,手上的动作骤然加快,她没有冲澡,直接把脏衣服换了,穿上了新衣服。衣服刚刚换好,宋紫宁打量一下屋子,到门口用力一推。果不其然,门从外面锁上了。梳妆台上放着一盏精致的烟笼,用金丝雕琢,海棠花栩栩如生,此刻从这盏烟笼里面弥漫出碧色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