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又恢复了宁静。这几天,宋紫宁一直都呆在这,每天就陪着芳若聊天解闷。对她的肚子更是花了十二分的心思来对待。阳光正好,宋紫宁和芳若坐在院子的凳子上。桌子上摆着几盘瓜果,还有几杯热茶。芳若低着头,在一个小小的红鞋子上仔细地绣着一个老虎头,小老虎憨头憨脑的,煞是可爱。她的身上多了几分女子的柔顺,少了当初在风月阁里面的泼辣娇纵。宋紫宁看着她的侧脸,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当时的母后。她心中一动,忽然间问:“你想不想和孩子爹在一起?”
芳若的手指一颤,针扎到了指腹,滴下了一滴血珠。她把食指放在嘴里吮了吮,低头笑了一下:“我有孩子就够了。”
她垂下眼,怎么能不想呢?那个男人曾经许过她海盟山誓,曾经说要非她不娶,曾经说带她脱离苦海。她信他,不愿意接客,不愿意把孩子打掉,就守着这样一个虚幻的梦。可到最后,不过是破碎的谎言,别人随口说的一句话,她当了真。宋紫宁看着她心虚的掩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像一道惊雷劈在芳若的心里:“你要是想,我可以把你送进丞相府。”
这下芳若是真的惊了,再也无法强颜欢笑。把针放在桌子上,声音有些颤抖:“紫宁,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宋紫宁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芳若的肚子,自信的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好好养胎。”
“等生下了孩子,我让丞相府的小少爷亲自把你八抬大轿迎回去。”
此刻,方若也冷静了下来,只当这是宋紫宁为了哄她开心开的玩笑。她配合的笑笑,没说话。但是心里总归有一个地方轻轻地动了动,叫嚣着,万一是真的呢。宋紫宁在这边不紧不慢的住了二十多天,这可把春红给急坏了。春红原本是大富人家的丫头,心高气傲,觉得自己长的也算是有几分姿色。一心胆想要攀高户,就连进状元府,也是打点过的。就想着凭着一身本事平步青云呢。天天拘在这个小院子里面,能有什么前途?状元的妹妹也真奇怪,那么多富家小姐的帖子不要,偏偏来这里守着一个大肚子的妇人。看这种架势,等这个人把孩子生了,自己还要留下来伺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果然是从乡下来的,分不清好坏。春红不得其法。到了晚上端了两盘糕点去给宋紫宁当宵夜。玲珑的水晶饺子,还有酥酥脆脆的雪花酥。宋紫宁拿起一块慢慢的品尝,旁边的春红低声开口:“小姐,咱们已经许多天没有回去,状元郎说不定想小姐了呢。”
宋紫宁吃了一个水晶饺子,点点头:“再待一段日子也无妨。”
这可把春红给急坏了,她声音大了两分:“小姐!状元郎这个时候正是往上爬的时候,小姐应该和其他的京城贵女好好打点打点,而不是在这个庄子里面闲闲度日。”
宋紫宁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说道:“嗯,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春红以为宋紫宁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由得喜笑颜开:“小姐,咱们快点回去吧,我听说长公主常常请小姐过去呢。”
宋紫宁看了她一眼:“这么高兴?长公主请的是你还是我?”
春红脑子转了一个弯儿,谄媚的笑笑:“奴婢和小姐一条心,长公主请了小姐,奴婢心里跟着高兴。”
宋紫宁笑笑,绝口不提回去的事。春红气闷。芳若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这几天还老是阵痛,看来快要生了。宋紫宁看的十分紧张,甚至早早的就把接生婆和大夫给请好了。多给了一些银钱,安置在这院子闲置的房间。只要芳若有一点动静,都会有人来查看,确保到万无一失。芳若看到宋紫宁这么紧张,心里面升起了一股暖流。她从小被卖到勾栏院子,有多少年,没有人对她好了。这几天买药的事情都是春红去做。她气鼓鼓的从药铺里出来,甩了一下手里包着的药,小姐怎么就是不听劝。那个叫方若的,简直就是阻了小姐和自己的大好前途。想的太入神,一不小心撞到了个什么东西。春候狠狠地往后倒去,手腕跌到地上,痛的要死。当即站起身来,狠狠的骂:“哪个不长眼的?”
刚说完,就有一道凌厉的鞭子抽过来,抽到她的半边脸。她把药丢到了地上,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心里害怕极了,怕自己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有什么不测,心思全都泡了汤。站起身来大骂:“你可知我是谁?!我是状元郎妹妹的婢女,你得得罪了我家小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面前传来女子戏谑的声音:“哦你的主子是状元郎的妹妹,莫不是那宋紫宁?”
春红以为面前的人认识自家小姐,趾高气昂的抬头:“没错!”
随后看了看面前的人,身上的气焰又消了几分,这种气度和打扮,不是一般人。既然能认得自家小姐,在京城中肯定也是富贵人家。这个人一身红装,头上插着孔雀翡翠红宝石,一脸娇纵,微扬下巴。是纤羽公主,她看着面前的侍女和地上的药包,问道:“你家小姐生病了?”
春红没有设防,拿起药,撇了撇嘴:“我家小姐才没生病。”
纤羽拿着鞭子放在手上碰了碰,又问:“那你手上是什么药?”
眼里露出一丝危险,如果春红不回答她的问题,恐怕又会吃一顿鞭子。春红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我才不告诉你。”
说着就想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几个人把她围起来了,两个大汉钳住她的肩膀。面前是纤羽笑意盈盈的脸,她拿鞭子挑起春红的下巴:“好好的告诉我,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药?否则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回去见你的小姐。”
春红吓得要死,当即就把什么都抖出来了:“这、这是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