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认真地要请自己吃饭的吗?难道饭里有毒?秦邀月心中千回百转,楚墨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道,“没毒,也不是给你吃的。”
执起鱼块,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薄唇之中,淡淡地嚼了两下,吞进喉咙之中。果然。秦邀月早有心里准备,从袖子里拿出馒头,慢慢地啃了两口。王爷邀请你吃东西,一般东西是要自己带的。她算是看穿了楚墨的心思了,她啃白馒头,他吃玉盘珍馐,他在秀优越感。这个场面十分有画面感,一旁的封鸣几次憋不住要笑。楚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会未雨绸缪。”
秦邀月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笑着拱手,“王爷,经历的多了,自然就要学会这个。王爷今天找我有何事?”
楚墨又捡了一块鱼肉,慢慢地挑起里面的鱼翅,“没什么特别的,今晚计划凶险,没准我们是最后一次见面,本想让你吃一顿好的,没曾想你并不领情。”
秦邀月懵了,“王爷,不是你说那不是我吃的吗?”
楚墨放下筷子,拍了一下手,有两个侍女端了一方案上来,案上面摆着几到卖相极好的菜,与楚墨桌上的吃食是一样的。“本王并没有那样没人情味,你不要随便编排本王。”
楚墨顿了一下,又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是虐待属下的卑鄙小人呢。”
楚墨难得发挥一次上司关怀,秦邀月正想虚伪的站起来恭维一下,顺带好好享受一下大餐。又听楚墨喊人将她的案给撤了下去,秦邀月满脸懵。“既然你已经误会了本王,还是让你继续误会下去吧。”
楚墨淡淡地说。秦邀月满脸生无可恋,伺候楚墨的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此人如此难以琢磨。“王爷,属下误会了王爷,万分愧疚。”
楚墨淡淡地“嗯”了一声。嗯?嗯你倒是把我的东西弄回来啊!秦邀月抓狂。楚墨却显然没有那个意思,他持起玉筷,继续用餐。秦邀月在旁边郁闷地啃着干馒头,眼前的楚墨样样都有,她居然连一口水都没得喝。秦邀月吃完,楚墨一条鱼还没吃三分之一,秦邀月撑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楚墨眯了一下眼睛,又叫人将案呈了回来,秦邀月目露狐疑,怀疑楚墨是不是有阴谋。“吃吧,打仗之前,总要吃得好一些,省的到时候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秦邀月也不客气,二话不说地拿起筷子吃饭。楚墨的眼睛中似乎含了几分浅淡的笑意,“你不怕有毒了?”
秦邀月也学着楚墨的样子挑鱼翅,“王爷不会选这个时候毒害我,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打今天晚上的仗。”
楚墨淡淡哼了一下,“你倒是对自己十分自信。”
秦邀月含糊不清地说,“我一直如此。”
做事情就要有点盼头,没有盼头的事情是很难成功的。“你以前也是如此?何至于被你养母强嫁给别人做小妾?”
秦邀月放进嘴巴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楚墨是不是在试探自己,她又继续拣了一块红烧肉,“那时候对养母还有一些感情,毕竟她是我爹的妻子,我总要容忍她。”
“你半点不像会忍辱负重之人。”
秦邀月听出来了,楚墨想在打仗之前逼她承认自己就是秦邀月。“王爷,我可以不敬我养母,不可以不敬她的养育之恩。既她送我入牢,便是断送了我们女子之情,我自然不需要继续侍奉她。”
秦邀月也将话圆得天衣无缝。楚墨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秦邀月,秦邀月大大方方地给他看,语重心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生父母,养父母不疼,总要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
楚墨盛了一碗莲子羹,吃得万分优雅,“你本是女子,嫁一处好人家不也算出路?”
“王爷,好人家自然好,我养母要我嫁给流氓畜生,这可不算。”
楚墨似乎没有了吃饭的性质,拿起手绢擦了一下唇角,站起来掀了一下袍子,突然又问道,“你想嫁给什么人?”
秦邀月笑了一下,“盖世英雄?等我建功立业以后,我踏七彩祥云去寻他。”
其实她这辈子重活一次,对感情这事没有太深的执念,她还是会相信别人,可她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得那样深,仿佛流动的血液都是为那一个人而生的。楚墨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望你有一日会成功。”
“谢谢王爷。”
秦邀月目送着楚墨离开,眼中的冷色才一点点的回拢,她将鸡腿肉用力地撕了下来,当成楚墨的肉在啃。……夕阳一大片一大片的开始渲染,连云彩都透露出橙黄色,落霞与孤鹜齐飞,无无天共长的秋水,却也是说不出来的烂漫。夜幕正在逐渐降临,军营之中整装待发,秦邀月将往身上戴完甲胄后,又往腿上戴上护膝等,扭了一下脖子,秦邀月将头发绑好,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以后去像楚墨汇报,“王爷,人数没问题。我们现在出发,绕小路翻过一座山便是云藩,到的时候约摸是子时,那时大多数人都睡下了,方便我们袭击。”
楚墨淡淡颔首,“启程罢。”
队伍由秦邀月和楚墨带头,小路不远,骑马动静太大,也翻不过山,一行人决定步行翻山。军中众人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加之平常的训练,翻几座山全然不是问题。几个人到达彤城之外时还不到子时,云藩地势复杂,这也方便了他们隐匿行踪。今夜的月亮十分的亮,暗中的几人可以看清远处的场景。秦邀月估摸了一下士兵巡逻换班的时间,等到换班时,飞快冲自己后面的一队人招了一下手,“先有一队跟我上去,处理掉巡逻的那几个。”
虽然曾经是共事,但秦邀月也不能手软,这事若是失败了,他们整个南梁都得死,有舍才有得,所以,不要怪她。一小队人马跟在他后面,将换班的几个士兵手起刀落的解决了。有一个士兵临死前似乎看到了秦邀月,他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秦邀月闭了一下眼睛,又带着那一群人继续匍匐前行。再次手起刀落地将城下几个站岗的手起刀落的解决了,秦邀月舌头抵着上颚,手指抵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黑暗中,飞出无数根火箭,瞭望台上的茅草迅速燃烧起来。但黑夜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惊叫,完全不像遭遇袭击该有的样子,秦邀月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急急做了一个撤退的信号。但已经来不及了,对面的城楼之上蓦然亮了起来,无数块巨石滚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坑。城门大开,士兵们都训练有素地跑出来,迅速地排成几队,将他们包围层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