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南村的这三棵树年轮,形状比较圆,间隙均匀,没有偏向于某一面的情形。这在别人眼中看来也许没什么,可在秦氏兄妹及许师傅的眼中就不同寻常了。正常情况下,树身受阳光照射最多的那一面,年轮的间隙较大,线条的弧度较大。而在玄学中,年轮纹路波动幅度较大的那一面,代表地区气息流动的总方向。可这三棵树的年轮,老树桩的年轮起初20圈近似椭圆,线条有波动。可是后26条年轮几近圆形,线条平滑得很。李大嘴所砍柳树,年轮就像圆规画出来的。被药死的树,前4圈有微凸状,可之后的20圈近乎圆形,线条平滑,这在回阳局内怎么可能呢!按理来说应该呈现鸡蛋形状的年轮,如此这般说明阴阳平衡,即是说村子里的阴气也有回转效应!“可这有可能吗?”
秦昭云打开地图说道“这回阴不比回阳简单,稍有差错便无法成形。况且建立在回阳局的基础上,这么矛盾的阵局有可能达成吗?”
“嗯……这还真是个问题。”
琴轩一边测算这些树桩所在的点位一边说“这阴脉在回阳局内会变得很散,想聚在一起难度太大,更别说回转了,就算放两个地眼也未必成。”
江进酒不明白琴轩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看着并不圆圈的年轮心中有个疑问,便张口说出“琴轩?为什么三棵年轮并不完全一样,照你们的说法好像树长出来的前十几年很正常的样儿,到后来才变的样儿。”
琴轩正琢磨着如何解释,许师傅倒先开口了“依我看,咱们先把回阳重局确认下来怎么样?从一开始我们只是做了粗略的判断,没准儿这个回阳重局出了问题。小江不是打听到点位上的树是村民依习俗栽种,这个阵局并非天然形成,出现问题的可能会高出许多。”
话语间给了江进酒一个赞许的眼神,琴轩也跟着瞄过去,虽然眼神有点不屑,依然令江进酒心花怒放。心想在整件事上总算派上点用场,不似一个废人只能看热闹。秦氏兄妹对此没有异议,立即拿出工具进行勘测。要确立回阳局和回阳重局,首先要确认七关所在。可一测不要紧,着实令秦昭云大吃一惊。那天半夜测算的关位竟然都是错的,差得还不止一点!这个情况再次令三人陷入愁思中,如果说偏差一个点位错就错了,结果全部偏差,问题出在哪里?!琴轩百分之百相信哥哥的能力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偏差,许师傅只见过秦昭云两次,却也不相信他能满盘皆错。倘若秦昭云无错,那么现在面对的是一件古往今来都不常发生的状况,尤其是在人群居住的地方。生气流一旦形成便无法大幅变动,除非此地经过全方位的变迁才能可能。更何况,现已确认回阳局成立。眼看天快黑了,三人决定对此地做全方位的勘测,入夜后再测一次。假如真的是不同的结果,那么事态便复杂了。话说秦氏兄妹及许师傅拿着罗盘满村跑的时候,江进酒独身前往村长家,他实在太在意年轮上的差异。细数来,村里发生变异是在二十年前。那时村长上任约满两年,他想去打听一下二十年前村里发生过什么变故。照村长叙述,二十二年前的春天,他还是名书记。适逢省里大力推行农业的科学发展,村长首要的任务是在不扩大耕地面积的条件下增收。当时有很多专家下乡来,传授给村民很多方法,总结许多经验,起到巨大的作用。不过当时村民都很穷,现代化耕作简直是个笑话。别说拖拉机了,就连个全新的摩托车都买不起。省里的扶持是一步一步下发的,当下只能领取种子、化肥、农药等基础实物。老村长思维落后,没办法卸下了担子,把任务交给书记。他接手后踌躇满志,想尽办法找投资商。经过几个月的四处奔波,真让他给找到了。是某个主营农产品的企业老总,名叫李友财,承诺给村里投资买设备。回报是在合约期间农作物的种类必须由企业指定栽培,收割后按低于市场均价百分之五收购。这个条件对村民来说很合理,一拍即合。而这位李友财出身也是农民,他发现村里部分耕地已经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又看村民的住房普遍老旧,干脆又掏些钱,并帮助村子申请乡村整体规划。届时村民只需要拿一点钱出来,就可以在不适合种植的地皮上盖新房。由此村民的住房集中起来,不似从前东一家西一家的散乱。可以集中设置电线、电话线、自来水等利民设施,好处非常多。这项工程进展十分顺利,到村长上任一年半时,整体规划圆满完成。所以村子的面貌早已今非昔比,算是大变迁过。江进酒还从村长那儿得知,村内那些构成回阳局的石榴树几乎是随户移栽而来,只有17棵野生石榴树无人理会,留在原地。其中有两棵在点位之上,当时人们看树长得实在太好,砍了可惜。更巧合的是,那年正是回阳局成立之时。最后一个点位在一户人家后院的田埂上,按理说这棵树怎么也不会种到那里。村长说那户人家希望刚出生的儿子能够茁壮的成长,将来有大出息。从山上请来一位算命先生弄了很多名堂,其中一项是把他家前院的树移到后院的田埂上。由此结成阵势,好一个歪打歪着。从时间上能肯定算命先生不是故意为之,他在那户人家呆了不到两小时,又无人看到他涉足其它地方,自然不可能知道差这一个点位就能够结成回阳局。这下江进酒更糊涂了,二十年前回阳局成立,假如第二年回阳重局也是成立的话,情况反倒越来越糟,这是为什么呢?他想不通,只好去找秦氏兄妹和许师傅。餐桌上,几人各有所思。琴轩在想汤碗里的鸡腿该如何拿到自己的碗里。秦昭云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村里的光棍们少打妹妹的主意。许师傅则在想忘记带茶叶,饭后茶该怎么办。一个一个默默的坐在那里像丢了魂,把江进酒搞得十分无奈。他受不了吃饭时如此安静,琢磨着该找什么话说。“你们说……今天晚上那两只黄鼠狼还会不会来?”
他边说边把鸡腿夹到琴轩的碗里,倒是无意间献上殷勤,令琴轩心中暗喜。“鬼晓得。”
琴轩美滋滋的咬了一口鸡腿,毫不在意自己的吃相是否雅观。“你就放十个心吧,就算来了这次它们也占不到便宜,我的双剑足够砍它们的脑袋了。”
“哦!”
一说剑,许师傅两眼射出精光“姑娘的剑可否让我老人家瞧上一眼?”
不管人同不同意,先把老花镜戴上。“当然可以。”
琴轩擦干净手后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四尺长的樟木匣,开匣即见三把剑。一把三尺长剑,另外两把各长十五寸,是对短剑。铮的一声!琴轩利落地抽出两把短剑,顺手挽了个剑花,两把青光闪烁的短剑展现在大家眼前。“许师傅,我这对短剑不知其名,能确定的是出身宫廷,品质不错。我猜是明朝某位王爷所宠信的近身侍卫的兵器,应该杀过不少人,上面煞气非常很重,而我哥哥那柄是……”“龙泉剑!”
许师傅微笑道“这要看不出来,我个老头子还看什么。”
琴轩嫣然一笑道“许师傅的眼力真好。”
“哪里哪里。”
许师傅接过其中一柄短剑捧在手中端详,只见红色的剑柄甚为醒目,刻有似虎头的图案,许师傅认为这极有可能是锦衣卫的标志。此剑中规中矩,除了剑刃锋利外无甚特别。许师傅换另一柄短剑端详,只见剑身较前一把厚上五毫米左右,方形的黄色剑柄也较前者长一寸有余。没有图刻,柄首做成圆环,护手是方形的,前端有锯齿。许师傅认为此种设计应该与主人的武功有关系,左手倒握此剑,格挡辅击之余,利用锯齿卡锁敌刃。可以在柄首安装飞索,化为绳剑能够远距离伤敌等诸般用法。而剑身在亮白的灯光下透出淡淡的紫色,剑脊上有一条约四寸长、两毫米宽的红线直至剑尖。对此许师傅的神色凝重起来,说道“秦姑娘啊,这把剑最好别常用。”
“许师傅认为剑有问题吗?”
兄妹俩异口同声问道。许师傅把剑放在桌上,问道“不知此剑从何处得来?”
“呃……”琴轩想了想说“这就不知道了,这是前几年我从一个拍卖会上拍来的,我也没去问卖主。”
琴轩说谎了,这三把剑都是从他们的师兄公孙治那里得来的。以他们的年纪,虽然生财有道但毕竟有限,尤其是渠道问题。是不可能轻易淘到古代名刃的,哪怕是年代近一点的物件。不像公孙治,财大气粗,门路众多,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三把剑,是公孙治看师弟师妹没有一把像样儿的兵器,传出去怕人家笑话他这个当师兄的不照顾后辈,于是送了几件给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名匠神兵,却也不是凡尘俗物。能入公孙治的收藏室,必然有点来历。这三把剑确实是明朝时期的产物,据说都是明成祖朱棣近身侍卫的兵器。其品质虽然没有古代名剑那般超凡,但是比起现代刀具仍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这三把剑传到现代,只有双短剑上的煞气很厉害,想是杀过不少人。龙泉剑则很弱,但它流落到帮派中,传到一个“刀手”手里。据已知的命丧于这把剑下的大哥级人物就有三人,小喽啰少说也有十多人。而且传说这位刀手最后用这把剑自杀,以至于剑身上的煞气在短短几年内赶超短剑,实属异数。“这样的话嘛……”许师傅捋着胡子说道“秦姑娘这些年有没有遇上少许危难之事?”
“有啊,就是遇上他!”
琴轩双眉一挑,伸手指向江进酒“自从遇上他我就开始倒大霉了!”
江进酒打从心底喊冤,话说倒霉的是他而不是她。正想反驳,许师傅笑道“那可能是我猜错了。”
顺手拿起短剑仔细察看。“这把剑应该是雌剑,我本是猜测剑的主人曾与妖物斗过,红线部分是在激斗中,被妖物的利爪所伤。最后妖物被此剑刺杀,血液浸入划痕中与剑身相融合,其魄极有可能附在上面。所以这剑八成是邪物,会克主。不过你说这些年没事,看来是我想错了吧。”
“如果克主的话会发生什么?”
江进酒好奇地问道。秦昭云把剑放在江进酒手中,阴沉着脸说“会祸事连连,基本上每一次都会危及生命。还会吸食主人精气折损寿命。这还不是最糟的,如果给剑上的附灵一个机会,它会反噬其主成为它的傀儡,就算死了也永不超生,你说惨不惨?!”
话语间猛然前冲,与江进酒来个四目相对,仅差一公分,搞得江进酒心里发毛。“惨,惨……”江进酒下意识推开短剑,虽然不知那个反噬是什么状况,但秦昭云的恐吓让他知道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脑中忆起一段某日看过的短片,驯兽师训养的狮子反咬过来,人到死了都没发出一声哀嚎。那是何等令人心寒,让人恐怖。“好啦哥。你就别吓他了。”
琴轩吃吃笑道“万一这剑真是妖剑,吸了他的魂令他永不超生,你怎么度他这个麻烦鬼?”
“还真是头痛的事。”
说着秦昭云闭起双目,挥动着筷子凭空虚画,嘴里嗡嗡地嘟囔起来,完全不知所云。琴轩大笑道“哥你咋这么坏,他还没挂呢,你念什么超度经文咧。”
秦昭云睁开眼睛,一本正经地答道“好久没念了,怕生疏,先复习一下。”
说完又闭起眼睛嗡嗡嗡地念起来。江进酒是彻底被这对兄妹完败了。至夜。月明星稀,微风徐徐,是个令人舒服的夜晚。树叶轻轻的哗响,犹如优美的安睡曲飘扬在整个村中,令村民甜美的睡着。偶有一阵鼾声传来,也会被哗响阻隔无法吵到邻居。偶有几声狗叫,不过是某家的狗被老鼠或者猫咪惊扰,片刻后便恢复宁静。整个村子一片黑暗,唯有一户人家的灯还亮着,那是江进酒居住的房屋。没过多久,黑暗中唯一的光亮熄灭了,却多了三道指向不定的光柱。那是江进酒和秦氏兄妹,他们打着手电筒前行着。此时秦氏兄妹全副武装,大有侠客风范。江进酒作为跟班扛着背包走在他们身后,身上贴了好几道符纸,弄得他好像舞狮子的,形貌既搞笑又可怜。难为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跟着,想来是琴轩干的好事。而许师傅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大觉,说是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说两句还成,动起手来就比不上年轻人喽。三人先来到白天测出的云垦关上,结果点位真的异位了!三人便按计划架好激光发射器,用单线激光定好其它点位。然后秦昭云护着琴轩重新测量七关,留下江进酒看护设备,用对讲机保持联系。当测到点位时,发射双线激光指向新的点位。用了大约一个小时,夜间的七关测出来了。秦昭云没有出错。而夜间的七关点位,竟然是把日间所测的七关逆转了90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