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我还跟你一起去看过他呢！”
声音振聋发聩。一声一声回荡在林悠耳边。林悠整个人都僵硬在那儿没动。像是被一条毒蛇从脚底往上缠住她的身子，慢慢收紧，勒得她不能呼吸，浑身都在疼。过了很久，又像是才过了一秒钟。她看见橙子惊愕的目光，微微转头，所有同事都是一脸诧异。大叔还在喋喋不休：“哎，你说说看，那时候你才十几来岁，哭得哟，要不是我......”张成轩最先反应过来。他把大叔往会议室拉：“您好您好，我是林悠的领导，有什么业务我来跟您谈。”
又给橙子使了个眼色。橙子回过神，赶忙跑向前去开会议室的门。有年纪大一点的同事拍拍手：“都愣着干吗，不要工资了！”
她想去扶林悠，发现林悠咬着牙齿，整个人都在抖。林悠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麻烦你跟张哥说一声，我有事请假。”
等陆文舟从总部拿过东西回来，看见林悠不在工位，包跟手机也不在桌上。办公室里个个都在小声讨论着什么。能听出讨论的是关于林悠的事情，但听不清具体怎么了。陆文舟想给林悠发个微信问问，想了会还是忍住了。他把橙子喊到外面，问她知不知道林悠去哪儿了。橙子几度张了张口，都是欲言又止。陆文舟眉头蹙起，他预感林悠有事情发生，而且是大事。他压着心头的不安，语气硬气了些：“你说。”
陆文舟平时属于文质彬彬，谦谦君子那种，无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从未对人严厉过。橙子迟疑了下，简单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没具体说林悠当时的反应，不过陆文舟心里一沉，他知道，林悠一定是强忍着情绪的崩塌。上次在办公室，她只是见到了知道这件事的叶颖颖，她的反应就那么大，更何况这次被人当着全体同事的直接说出。听完橙子话，陆文舟抬脚大步往车库走。橙子在后面喊：“文舟哥，你去哪里啊？还没下班呢。”
陆文舟到了车上，给林悠打了个电话。林悠没接。陆文舟启动了车子，朝着林悠租的房子方向开。路上又给她打了好几个，还是没接。他有些着急了。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给林悠发了条微信：在哪里？等了会儿又发了一条：在宿舍吗？我现在去找你。没多久林悠发了一个定位过来，其他没说什么。陆文舟没耽搁，加大了油门。林悠发来的地方是一个公园。陆文舟把车停好后给林悠打电话。仍然没接。没办法，陆文舟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一边找一边轻轻喊：“林悠，林悠。”
陆文舟长得出色，喊林悠名字的时候不少女生向他看过来。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猫咪丢了，要帮他一起找。陆文舟均没理会。终于在一个凉亭旁边看到了林悠。她蹲在一旁，没坐在座椅上，胳膊抱着腿，头埋在膝盖里。陆文舟终于松了一口气。慢慢走过去，在她前面蹲下来。小心的摸了摸林悠的头：“林悠，我来了。”
刚碰到她的头，林悠整个人抖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跑。陆文舟顾不上男女之别，赶紧搂住她腰。“是我，陆文舟。”
林悠定住了，没挣扎。过了一会儿，陆文舟松开了，怕她还要跑，手依然抓住她的胳膊。他转到林悠前面。林悠低着头。他试探性又喊了一声：“林悠。”
林悠咬紧下唇，缓缓抬头。一双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整个脸色却是苍白无比，衬得眼角那块淤青更明显。陆文舟心疼极了，想伸手抱紧她，手握成拳头，又松开好几次，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林悠哑着嗓子问：“他们都知道了。”
又轻微偏了头，看着他的眼睛：“你，也知道了？”
林悠看他的眼神毫无光彩，像一个破掉的洋娃娃，没有灵魂，透着绝望。陆文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抚到她，他身边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他从出生时家里就已经开始做生意，他是一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家教严，接触的同学，朋友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家里也是不允许与不清白的家庭来往。身边最多就是某某老板出轨，养小三这种道德方面的败坏。但他也知道，林悠的父亲是这么一个情况，她从小到大受的欺凌不会少。他轻轻说：“大家都理解，这不是你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林悠摇摇头：“不，不，他们不会理解，他们也会像以前的人那样骂我，会在骂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孩子，还会说我身上带了犯罪基因，应该早点去死，不然以后会危害社会。”
陆文舟这下是真没忍住，上前半步，紧紧抱着她。无法想象，这些恶言恶语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么巨大。今年她也才23岁，之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才多大。林悠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双手垂在两边，耳朵里是他有力的心跳声。陆文舟并没有抱多久，他松开林悠。“我送你回去。”
林悠摇头。陆文舟耐心哄着：“那我在这里陪你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