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共行后,步伐慢了下来,兴致却高起来。
花了一个小时,她们风尘仆仆地抵达那颗因为姿态如人而显出灵气的榕树底下。 正是因为这一点灵气,树上仿佛栖了神仙,在这树下多待一会,人就会有福气。 云洄之知道楚若游不信这个,但来都来了,信一信反而有趣。 她们等了一会,人少些后,才挑了个人少的角落,让路人帮忙拍一张与榕树的合照。 路人把相机递还给云洄之,她看了下,发现拍得很好,女孩子做事情总是更让人满意。 甜甜地道了声:“谢谢姐姐!”回到楚若游身边,她把照片递过去说:“你看,拍得特好。”
楚若游曾跟她坦言喜欢树。 木头跟叶子是两个听起来就清新又干净的词。 站在树荫之下,听见树叶被山风吹得作响,人也就成了树的一部分,与它共呼吸。 但是现在,楚若游看了照片,只微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说:“刚才那个女孩跟同伴聊到四级成绩,我想应该还在读书。”
云洄之倒没细听她们的谈话内容,点了点头:“哦,那就是大学生咯。”
“所以,” 楚若游顿了顿,淡声道:“你占人家便宜了。”
云洄之没想到她绕了一圈,想说的话是这个,就笑起来,厚颜无耻地说:“我也是学生啊。”
对此,楚若游表现得严肃:“那你就是骗我了,你还没有毕业?”
她当下的肃然不同于往常那种波澜不惊的面无表情,皱了眉头,显出几分不高兴来。 云洄之常跟她说玩笑话,她生气还是第一回。 原因暂不去想,先端正态度:“确实毕业了,没有骗你,‘我是学生’只是个梗。”
她骗的是另一方面,因此解释起这个倒没什么难度。 楚若游也没过度纠结,她的不高兴来得突然,走得也快。 “走吧。”
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云洄之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事。 拍照之前她们还牵着手说说笑笑,楚若游虽然看上去有点疲累,但心情比往日都好。 怎么现在忽然低落。 楚若游虽然偶尔欺负人,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定有原因。 云洄之捋了捋她们刚才的对话,除了“撒谎”以外的讨论,就是她喊了路人女孩一句姐姐。 其实较真年龄没必要,出门在外,女孩子之间都是彼此喊小姐姐。 由此,云洄之心里有一个荒谬自恋的想法,她猜楚若游的不悦跟此有关,不喜欢她喊别人姐姐。 可为什么不喜欢? 作为甲方霸道的占有欲吗? 在生意期间,自己不是一个全然自由的人,只允许喊她一个人姐姐? 这还挺霸道,可是云洄之越想越觉得符合楚若游表现出来的性格。 她没有点破,或者说她也不敢把心里的揣度当成事实,这样太自我。 对她而言,楚若游是哪种想法都不重要,哪怕现在是无故看人不顺眼想发个脾气都无所谓。 云洄之压根不会生气,不因谄媚,而是她极力避免让意识掌控范围之外的人与事影响自己的情绪,那没有意义。 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怎么看她不爽,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干嘛要为之动容。 但不被影响心情不代表要漠视,她还是很愿意哄一哄楚若游,即便是为了自己在爬山过程中更自在。 她乖巧反省:“想了一下,我以后要注意,出门在外不随便占别人便宜,不乱喊人姐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随便你。”
楚若游说。
“不能随便,我笨笨的,你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嘛。”云洄之弯起眼睛朝她笑:“你放心,只要你说的话,我都要听,我最爱听你说话。”
楚若游想到一个形容词,狗狗眼。 眼角微微下垂,望人的时候无论走不走心都真诚专注,眸光清澈如水,单纯又无辜。 她问:“真的吗?”
“保真。”
云洄之握拳宣誓,大概中二病又犯了。
楚若游说:“那你闭嘴。”云洄之反应了下才知道她的意思是要自己听话地闭上嘴巴,好吧,看来现在心情是真的不太好。 “ 噢。”
她们没有原路返回,选择了另一条观光线路回程,一路上安静许多,各拍各的,互不打扰。 在流水涌动的山涧,她们看到彩虹,如同一座桥,醒目地搭在山野间。 在山里见到彩虹并不困难,云洄之见怪不怪,但知道楚若游很喜欢,便默不作声地陪看了许久。 她还后退了几步,将楚若游的背影与彩虹放到了同一画面中。 中途两人在休息区域暂歇,分别去了趟洗手间。 擦干净手,云洄之回来坐下,跟一直不想看她的楚若游对视上,比划半天。 楚若游盯着她的动作,没太看懂,只提炼出两个信息点,“走”和“舔”。 她不想猜,也不想看云洄之伸出粉色小舌头做出不大雅观的动作。 “说话。”
云洄之如同被解开符咒,一秒出声:“我说过会下山,我想去买雪糕吃。”
早上就在惦记,看来真的爱吃。 见过彩虹,楚若游心情不错,语气颇好,“我不吃,你去排吧,我会等你。”
“姐姐真好。〞 云河之说完见楚若游面色一淡,便娇俏地笑道:“别人的年纪我不能确认,怕出错,以后谁都不喊了。但你比我年长,这我能确定啊,我只喊你一个人姐姐,好不好?”
她卖乖地看着人,口吻亲昵,像在撒娇。 楚若游心软,却还是道:“我想你跟谁都不用姐姐妹妹地喊,没必要太自来熟。”
“好的呢,楚女士。”
云洄之立马生疏。
但她笑得太好看,伸手不打笑脸人,楚若游只好多看了几眼,也只好回以微笑。 同时,在心中不解。 她不习惯云洄之喊她姐姐,虽然有年龄差,但她不介意彼此直呼名字,无需云洄之表演乖巧。 云洄之也不是很喜欢喊她姐姐,偶尔喊几声都是起哄。 可当云洄之甜着嗓音地喊陌生人时,她突然不大乐意,觉得烦躁。 她没明白自己怎么了。 但她忍不住想,刚才态度不好,云洄之不计较,是真的脾气好,还是不得不忍耐自己? 她的多虑很快烟消雾散,因为云洄之挽住她,满脸快乐:“我们走,回客栈再歇。我要给你按摩腿,不然明天会酸。无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