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化成灰都忘不了的声音。
头顶上的阳光炎热刺眼,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凉,瞳孔剧烈的颤动着。
小福子不自觉的想要去靠近,靠的更近一点,听得更清楚一点。
就在这夏蝉涌动着清风的声音中,屋内突然传出一阵隐晦闷闷的的尖叫声,宛如被捂住了嘴巴,像是猎物最终绝望的哀鸣一般,然而下一秒传出的男性声音却是让小福子瞬间僵硬了身子。
他的双眼也因为这个声音而猛然睁大。
殿中的门并没有关紧,对方似乎完全有恃无恐。
小福子弯腰低头。
外头的人并不多,但是小福子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安全。
“陛下……”
屋子里面传来男人低沉而又充满冷感的声线,这个声音和叶豫完全不同。
小福子怎会不认识那个人。
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其实是蛇蝎心肠的丞相大人。
萧瓷和叶豫早就成了朝廷中的真正拥有实权的两个人,而两个人的关系交好,这才维持了诡异的平衡,不同于叶豫表面上的暴戾恣睢,萧瓷这个人看起来更加莫测。
萧瓷从一个小官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看过的那种肮脏的事情更加不少,只不只不过更加的会伪装,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许多人都被他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所欺骗,到后面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瓷就像是一只会变颜色的冷血毒蛇,善于伪装,许多人都会被他无害的外表蒙骗。
那是他的手段,并没有比叶豫仁慈多少。
甚至他会更加拿捏人心里最恐怖的软肋,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超过肉体上的,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一开始,萧瓷对待皇帝的态度,就让小福子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了,皇帝对萧瓷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恶劣,可是对方却从来都没有动过怒,反而还真的认真受教皇帝,好像真的在认真做一个称职的太傅。
小福子甚至都被迷惑了,信了对方的假面。
直到那次。
小福子还是放心不下皇帝,毕竟皇帝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待的人,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恐怕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跑的快。
小福子赶过去,萧瓷刚好出来。
丞相眉眼清冷,一身白衣,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是神圣而不可侵犯。
可小福子就是差察觉到了一丝晦涩和冷意。
小福子看颜色的水准是一流的,从小到大他就是看别人的眼色而活着,更何况那个时候萧瓷的确是有些失控了。
而能让萧瓷失控的,好像只有一人。
自此,小福子心惊胆颤。
他怕,因为他知道,萧瓷的手段有多么的恐怖。
那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庆幸,还要摄政王对陛下有几分不同,萧瓷可能会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不会太过分。
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陛下称病,其实只不过是变相的软禁!
小福子一直都以为在殿中的会是摄政王,没有想到会是……
小福子心中万分愤怒悲痛,红了一双眼。
他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中端着的清淡粥食都已经换上了两份热的。
等到里面传来声音,小福子才恍然惊醒。
外面阳光明媚,屋内昏暗。
屋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关着,光线不太好,床幔也放着,帷帐素净雅洁,浸染着浓郁的香气。
镂空的雕花窗柏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细细照射了进来,香炉飘着白烟。
小福子闻着屋子里面浓郁的香气几乎窒息。
外面洒过来的阳光照亮了屋内,他悄悄地抬眸,床幔层层叠叠,偶尔会吐露出来几分轻轻地抽噎声。
小福子的心也随着这些轻响而抖动。
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
怎么可以这样……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陛下……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猛地探出床幔,在空中虚晃,细瘦伶仃的手腕上印着几枚红痕,透露着靡艳气息。
而就在下一秒,一直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暴起的大手一把攥住了那脆弱地,易折地手。
十指交叉,青筋暴起。
随着一阵可怜的呜咽讨饶声,这样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是那样的清晰刺耳。
小福子死死地低下头,不远处床幔传来的几番声响就如同一把重锤狠狠敲打在他的神经上,痛的他恨不得冲上去直接一把刀杀了那个男人。
但是小福子知道,这代价完全不是他能承受的。
而且这样也完全救不出陛下,反而把他逼到了更加绝望的处境。
小福子咬着唇,死死的咬着,才压抑住了喉咙里的哽咽。
他把手上端着的清食放下,口腔里面的肉被咬的鲜血淋漓,冷静地慢慢退下。
每往前走一步,就如同刀割一样。
后面陛下隐隐约约吐出来的那种痛苦的求救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割在他的心上。
小福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
等到了空无一人的地方,他那岌岌可危的平静才直接给崩坏了。
心中悚然,刚才看到的一切不停地在他脑海中回旋,他脸色苍白,口腔全是血腥味,那双眼睛慢慢的沉淀出了不一样的情绪。
小福子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把陛下给救出来。
所以自己必须得保持冷静,他绝对不能让陛下再这样被欺负下去。
小福子一面竭力平复自己失速的呼吸,一面大脑飞速运转。
.
殿内一片死寂混乱。
萧瓷走了进来,看到了宫女正在收拾地上的残局。
他面色不变,看了一眼靠在榻上苍白漂亮的人儿。
语气清冷,很有耐心:“是不合口味?”
晏冉死死地盯着他,眼尾慢慢泛上艳丽,呼吸也开始不稳。
“这几日陛下只能吃这些清淡些的。”萧瓷对着一旁的太监吩咐,“传膳。”
太监俯身领命。
没过了一会儿一队宫人碰上来大小十多个捧盒,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为首的小太监弯着腰奉上一道松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