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结束。临近上元节,帝京又是好一片张灯结彩。天子喜闹不喜静,闲来无事都要组织一些节目来渲染帝京枯燥的氛围,更不好说大年节下了。朱雀街做了不少灯笼,那是用锦缎和丝绸做的,不但帝京人,就连附近十里八项以及地方上也送了不少灯笼过来,这些灯笼或做成“吉祥如意”的图案,或做成十二生肖,王母娘娘等神仙人物之类。看上去无不惟妙惟肖。更有那会眨眼睛的兔儿爷,会摇头晃脑的王灵官。百姓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挑选灯笼,倘若自己喜欢哪一个灯笼,在这灯笼上捆上一条红色缎带。每天皇宫里的金吾卫郎君会挑选缎带最多的一家给予白银一百两的奖励,这看似不多的奖励实际上是对工匠精神的肯定,以及……提升某地的知名度等等。所以大家送来的花灯越来越多。今日朝堂上,天子盛赞坊间的热闹非凡,说自己也更换了衣服下去看过了。民众都开开心心,乐不可支。“最近,更要增加人手注意帝京安保,咱们还要居安思危啊。”
顾政严提议。今上点头,“都说朕好大喜功,但古往今来的确没有比我朝更厉害的帝国了,如今朕就让那些邻国以及草原人看看,只有朕这帝京才是真正人杰地灵的。”
大家看到了欢闹。但顾政严看到更多则是隐蔽在欢闹背后的恐怖隐患。安全问题始终是需要抓一把的。而这安全……却是架起在人脖颈上的刀子。皇上看似准予了他的建议,实际上眼神却是反感的。他也不好再三再四的建议。散了早朝,回家看云陌在做璎珞,用小镊子夹起翠鸟的羽毛镶嵌在珐琅彩里头,这工艺需要很精确,一点问题不能出,所以她大气不敢喘。看云陌终于做好一片,顾政严这才道:“真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可不是。”
云陌擦拭手。顾政严道:“最近外面可热闹了,你不出去看看,今年的花灯是历年来最多的。”
顾政严感觉云陌老气横秋,按理说她这个年岁的女孩儿应该是比较活泼的,但云陌呢,时常露出一种忧国忧民的伤感。“咱们出去看看?”
实际上,不是她不出去,而是和侍女有什么好看的呢?“这就走。”
两人更换了衣服,担心节外生枝,云陌又挑选了两个上好的白玉面具,一人一个,这么一来,可以说谁都不知晓他们是谁了。顾政严给云陌买了零嘴儿。云陌为他挑选了一些香囊之类的东西。今年的花灯节的确规模空前,云陌也从未见过这么活灵活现的灯笼,老百姓欢天喜地。云陌走累了准备吃茶却发现茶楼内人满为患。顾政严找掌柜去了,云陌却忽而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血痕。这倒让她感觉奇怪。顾政严已交流完毕,掌柜的勉为其难让人拼桌,顾政严下楼寻找她,却注意到云陌在观察什么。她半蹲在地上,伸出右手轻轻点一下黏糊糊的血液,起初她还以为是红油漆呢,此刻凑近鼻孔闻了一下顿然明白了过来,“这是血,人类的。”
有人受伤了。如今还未到惊蛰,乍暖还寒的时候。倘若这血留下的时间长,早凝固了。远远近近游人如织,也不见凌乱的脚印破坏掉,两人自然明白这是有什么人受伤了。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到了护城河旁边。这里的沉寂清冷与长街内的昌盛繁荣形成了鲜明对比。云陌深呼吸一下,指了指一个草垛子。那血液消失在了这里。顾政严小心翼翼凑近,“可有人在里头?”
这里黑黢黢的,云陌心跳加速。顾政严才准备继续问,但那草垛子忽而弹了起来,里头一条黑影使擒拿手就要抓他咽喉,顾政严眼疾手快,一脚踢在了那人胸膛上。那人顿时晕了过去。云陌诧异,“你手下留情,我看他不是故意想伤你,大约是咱们突如其来吓唬到了他,且看看是什么人吧?”
那人遍体鳞伤,看得出受伤很严重。从伤口却未必能看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那人翻滚,晕厥了过去。云陌定睛一看,“这是陈羽啊。”
顾政严也看出来了,他抓了陈羽的手将真气源源不断输送过去,陈羽终于睁开了死鱼眼睛,“殿下?”
“你如何受伤了?”
“我……”看对方苟延残喘,似乎随时可能毙命,云陌提议不如到旁边医馆找个人给看看病,顾政严点头,好心将他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