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南平国只有三万士兵,而且军容不整。高氏集团横征暴敛,变着花样收取保护费,老百姓很有意见。我个人的意见是,可以立即出兵。卢怀忠出差回来,立刻报告了消息。赵匡胤心中有底了,于是开始调兵遣将。
乾德元年正月(公元963年),赵匡胤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慕容彦钊为主帅,以李处耘为都监,让他们率领安州、复州等十州兵嘛,讨伐张文表。 让慕容彦钊为主帅讨伐张文表,其实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了。但是赵匡胤这么安排是有用意的,希望李处耘虚心求教,学习领兵打仗的经验,将来好委以重任,独当一面。其实他非常器重李处耘,这么安排,是在特意栽培他。要不然有那么多亲信党羽,为什么偏偏选中他做都监呢?就是为了给他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机会。 你倒是走快点啊,这样慢慢腾腾,是会拖累我的,真是急死人了。慕容彦钊生病了,不能骑马,只能坐在担架上,让士兵扛着走。而且不能走快,一旦走快,浑身难受。李处耘深受赵匡胤器重,一心想要报答知遇之恩,恨不得立刻就收复南平国和武平军,显得非常着急。 到了襄州,宋军稍做休整。州兵身体素质怎么比得上禁军,一阵急行军都累得半死不活。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休息的休息,闲逛的闲逛。再不放松一下,就没有机会了,因为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 你去江陵,让高继冲把城门打开,好让部队经过。李处耘下达了第一个命令,让阁门使丁德裕向高继冲借道。丁德裕不敢怠慢,连忙快马加鞭前往南平国首府江陵。 高国主,监军大人要借道江陵,前往武平军平叛,请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过境吧。我们还要水和粮食,也请你准备充分。丁德裕虽然在国内官职低微,但是在高继冲面前,却是上朝使者,因此说话底气十足。 高继冲虽然年轻,但却知道假途灭虢的故事。绕道去武平军不可以吗?非要借道江陵,一定居心不良。唯恐宋军经过江陵的时候,顺手灭了南平国,因此十分为难。犒师没有问题,粮食管饱。但是宋军拿着刀枪,凶神恶煞,恐怕会吓得老百姓。我想在百里之外犒师,还请监军通融一下。高继冲愁眉苦脸,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其实不是害怕老百姓受到惊吓,而是怕自己受到惊吓。丁德裕见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只得回去复命。 老丁啊老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叫我说你怎么好呢?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我说要借道江陵,就必须借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再去江陵一趟,务必说服高继冲那个小毛孩子。如果完不成任务,你就留在江陵养王八算了。丁德裕碰了钉子,只得再次出使江陵。 就在丁德裕往返襄州与江陵之间,军中出了岔子。原来宋军到城中闲逛,遇到名胜古迹不免要合影留念,或者发朋友圈,再不就是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买饼的时候,发现饼不但又薄又小,而且价钱翻倍。这分明是不良商家趁机哄抬物价,痛宰外地游客,于是给了差评。愤愤不平的宋军哪里咽的下这口恶气,跑到李处耘面前告状。监军大人,这里的商家欺负人,卖给我们的饼又小又贵。我们也是朝九晚五的打工人,钱包比脸还干净,这么高的物价,我们实在消费不起。 李处耘顿时勃然大怒,不良商家坐地起价,城管也不管一下吗?看来襄州的治安太差了,必须整治整治。于是抓了两个做饼人,交给慕容彦钊处置。你是主帅,怎么处置他们,你拿主意吧。 慕容彦钊正在病中,西药中药搭配着吃。心想自己在吃药,的确需要用饼来压一压药。但是你送两个做饼人来,是什么意思嘛?我要的是饼,而不是做饼的人,简直牛头不对马嘴。一言不发,把两个做饼人原封不动送了回去。 跟我抬杠是不是?我还治不了你吗?李处耘气急败坏,又把两个做饼人送到慕容彦钊面前。他这么执拗倔强,慕容彦钊不禁大皱眉头,于是使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独门绝技,又把人还了回去。 两人拳来掌往,招式层出不穷,难解难分。如此一来,可苦了两个做饼人。你们把我们当成足球,踢来踢去,究竟是村超还是足协嘛? 如此往返几次,李处耘终于婶可忍叔不可忍,杀了两个做饼人。其实两个做饼人虽然哄抬物价,做法不对,但是罪不至死。李处耘这么做,用心狠手辣形容,似乎还远远不够。 大家以为李处耘和慕容彦钊的斗法就此结束了吗?其实精彩的还在后面。 话说李处耘巡视的时候,民房之中忽然传出惊呼之声。什么情况,是失火了还是地震了?定睛一看,原来是慕容彦钊的养马卒仗势欺人,跑到民房里为非作歹。李处耘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皮鞭伺候。打得养马卒鬼哭狼嚎,连声求饶。 我是慕容将军的养马卒,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样打我,让慕容将军情何以堪?李处耘清秀的脸庞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心底话。你若不是慕容将军的养马卒,我还不会打你。既然你是他的养马卒,我就要狠狠的打。打你还不解恨,要把你交给慕容将军处置。 你的养马卒仗势欺人,我替你教训了一顿。扔下养马卒之后,李处耘扬长而去。慕容彦钊并没有安慰养马卒,而是一刀宰了。和李处耘斗气,却拿自己人开刀,这是何必呢? 如此这般,两人算是结下了深仇大恨,于是各自向赵匡胤打小报告。慕容彦钊指责李处耘不尊重老同志,独揽大权。李处耘则指责慕容彦钊军纪败坏,袒护下属。 大战在即,主帅和监军竟然互相攻讦,简直太不懂事了。掌心掌背都是肉,这让赵匡胤怎么办呢?他只好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个人都批评了一顿。让他们放下私人恩怨,以大局为重。 你就打开城门嘛!又不是割你身上的肉,有这么难吗?丁德裕软话硬话说尽,连哄带骗,高继冲无计可施,只得同意借道。宋军就驻扎在襄州,近在咫尺,除了同意借道,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除非反抗,但是毕竟没有这个胆量。 李处耘当即下令,进入江陵之后,不许惊扰百姓。甚至必须在划定的道路上行走,如果迈错一只脚,都要受到严惩。 宋军很快移师荆门,距离江陵不过百里之遥了。高继冲害怕宋军来个突然袭击,于是派遣叔叔高保寅和军校梁延嗣以犒师之名侦查敌情。他们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来到宋军营地。李处耘敲锣打鼓,盛情接待了他们。 哎呀呀,你们又是茅台酒又是中华烟,真是太客气了。李处耘口里说客气,但是手上却一点也不客气,麻利的接过了烟酒。 你们这样大张旗鼓,看样子是想收复南平,我们很担心啊!高保寅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其实是在试探李处耘的口风。你说什么呢?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什么收复不收复的,简直拿自己当外人了。你看我的脸上写满了诚实,像是在欺骗你们吗?高保寅眼见李处耘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心中的石头放才落地。 慕容将军在后面,晚上会设宴招待你们,在不在这里过夜就随你们的便了。反正军中粮食不多,不养闲人,吃完饭你们就滚蛋吧。高保寅和梁延嗣见他没有扣留的意思,这才放松警惕。梁延嗣于是派人回江陵,告诉高继冲,吃完晚饭就回。 到了傍晚,慕容彦钊亲自宴请高保寅和梁延嗣,但是李处耘却没有作陪。原来他已经悄悄的带领几千精兵扑向江陵了,高保寅和梁延嗣还蒙在鼓里,和慕容彦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高继冲听说宋军到了,赶紧放下游戏机,匆匆忙忙出城迎接。他虽然是国主,毕竟年轻,熬夜打打游戏是很正常的事。 李处耘在距离江陵十五里的地方遇上了高继冲,被他吓了一跳。你三更半夜不睡觉,像个孤魂野鬼一样站在这里,吓得人家的小心脏砰砰乱跳,太过份了。抚摸胸口良久,紧张的心情才得以平静。 我是来迎接你的,我叔叔怎么了?你们吃了他吗?没有看到高保寅,高继冲非常担心。高保寅又不是唐僧,吃了又不能长生不老,我们对他没有兴趣。慕容将军马上就到,你就在这里等候他吧。扔下不知所措的高继冲,带领军马直奔江陵。 高继冲果然非常听话,在原地等待慕容彦钊。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力悬殊,不乖乖听话,又能怎样? 李处耘进入江陵,立刻分兵把守各个要冲,并且在城楼上插上了大宋的旗帜,就这样兵不血刃得到了南平三州十七县,十四万户百姓。赵匡胤并没有为难高继冲,授以荆南节度使之职。 高继冲被李处耘骗了,真是追悔莫及。李处耘啊李处耘,我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听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不禁想起了一句名言——要想男人靠得住,除非老母猪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