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水河畔,两军依河对立。“禀告承国公,淮南王父子退兵五里。”
“呼……”不知道是谁先叹息了一声,紧接着一声声的叹息,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承国公首当其冲,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人朝着那小兵挥了挥手:“下去吧。”
营帐内的氛围,瞬间活跃了很多。刚刚他们还在商议着淮南王父子今夜会不会偷袭,没想到对方竟然率先退兵了。承国公朝着一旁戴着鬼面具的中年男人抱了抱拳,“这一战,多亏了盛先生。”
盛先生沙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垂了垂眸。承国公也不在意,知道这位盛先生之前伤了嗓子,极少开口说话,开口说一句,必定是惜字如金。承国公又看向顾元启:“看样子我们水下凿船的计策不错,短时间内可以阻拦他们行军的脚步。”
顾元启点了点头,这个主意是他想出来的,不过他自己认为并不算是什么特别的好主意,船被凿穿到底,虽然可以暂时阻拦大军,但是等过了冬就不需要船了。到了那时,兵力悬殊,粮草不足,这战可不好打。顾元启还是有些担心,“再过一个月就该入冬了,如今水下寒冷彻骨,我们的士兵每次下河都有伤亡,眼下他们虽退兵,但我们也奈何他们不得。”
承国公喜悦就消了一半儿,他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顾元启,觉得他是在给他泼冷水。不过年轻人稳重一些是好事儿,所以承国公也没有和他计较。“那就先等着,等他们什么时候再攻打过来,我们再对付他们就是了。”
承国公是有最低底线的,他此次前来就是先拦截做淮南王父子,不让他们挥师南下,等到衡武城那边的危机解除了,朝廷有银子了,再反过来对付他们。至于主动出击这事儿,他不是没想过,但是很明显眼下条件不允许,户部没银子,而他之前也有些低估这位老对手了。刚打了两战,他便全都输了,如果不是盛先生及时赶到,他怕是要灰溜溜的走人了。咳咳,不过承国公绝对不承认自己老了,只是对方太狡猾,而且他儿子卑鄙无耻。“淮南王应该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盛先生说完便走至舆图前:“淮南王可以绕道而行,虽然会耽误些时间,但是应该有把握赶在入冬之前绕过横水河。”
承国公走至舆图前看了看,“这块儿是一片山林,而且地势险要,他带那么多人能够绕得过去吗?”
马车肯定不行,骑马也不行。顾元启也凑了上来:“我想起来了,在这块儿有一条山中的小道,每次可以通过一个人。”
承国公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路?”
“我之前觉得绕官道过于远了些,所以才冒险走这个丛林的,当时我就发现了这么一条小路。”
说这顾元启垂下了头:“这条路还是我告诉我父王的。”
承国公就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呢?”
顾元启:……当时他是我亲爹呀。他怎么知道他亲爹会在这个时候谋反,还不惜要他的性命。顾元启眼中闪过一道深意。“我知道这条路的出口在哪儿,知道该如何拦截他们,让我带一队兵马前去拦截他们吧。”
“那你要带多少人?”
“五百人足够了,不过这五百人得我亲自挑选,必须是脚长耐力都好的人。”
五百个人也不少了,承国公就看向了盛先生,俨然以他为主。盛先生点了点头:“让他们撤退就好,没有必要死拼。”
顾元启晃了晃眸子,然后就不说话了。承国公这才品味出几分味道来,“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和你大哥硬碰硬,现在可不是你们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眼下是要阻拦他们,不让他们南下,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你要是分不清我就不派你去了。”
顾元启眸子垂的越发的低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承国公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自己从家中带来的贴身长随给他派去了,多少能够监督他一些。顾元启速度很快,点了五百人,当天就出发了。“盛先生,接下来该如何呢?”
盛先生早就已经坐了下来,摸了一旁的热茶,喝了两口,“接下来没什么可做的了,最主要的还是看朝廷那边粮草什么时候到。”
“……”承国公嘴角抽了抽,他已经一日三份奏折的往朝廷快马加鞭发过去了,但奈何一直石沉大海,眼看着军中的粮草就不够了,他也着急。但奈何着急也没有用,朝廷那边的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尽量催催,朝廷这样也没是办法。”
盛先生放下了茶,不轻不重的说道:“朝廷没有办法,国公爷就想想办法,行军作战若是遇到粮草短缺的时候,总是有一些偏颇的法子,如今是危急存亡之秋,不用顾忌那么多。”
承国公有点不太愿意,他自然知道盛先生说的是什么法子,但好歹他们也是朝廷的兵马,而且淮南王才是反叛作乱呢?要是到头来他们的做法一样,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不过,承国公到底有点动心了,最主要的是他相信盛先生的判断。“粮草的事情先生不必担心,不过先生……”承国公想了想,想要问的话到底没有问出口,至于盛先生是谁的人,他想此时已经没有必要了。要紧的是他能够为朝廷分忧,为他解难,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他是谁,来自哪儿以后再说吧。“先生有大才,又有领兵作战职能,等回头淮南王撤兵,我一定向皇上举荐。”
“不必了。”
“……啊?”
承国公有些不懂,他来这里帮忙,不就是想要拼个功劳出来,然后出人头地吗?怎么现在又不要了呢?那他来干嘛?在天底下为国出力的人可不是很多,最主要的是他的才华,就连他都没有办法,他一来就有主意了,虽然他一直都穿着书生的衣服,但身上的那种杀伐凛然的气势却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