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口,百里宸风侧过凤眸,对身后的无极吩咐道:“看紧了这个女人,她迟早会露出马脚。”
“是,属下明白。”
无极躬身领命,今日的皇上浑身散发着戾气,也少有的喝醉了酒,他的心里想必也不好受吧。皇上总是这样,将一切都背负在自己的身上。翌日,皇宫里的宫人们私底下传言,听说昨晚皇上和新皇妃大婚之夜,皇上独自去先皇后的寝宫里抱着她的衣裳待了一整夜,连个封号都未给新皇妃,完全视她为无物。不过说来也是,皇上对先皇后一片情深,为了她连后宫都可遣散,就算大臣们劝谏得磨破了嘴皮,他也从未有过纳妃的想法。如今皇上娶了大秦国的公主,想必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皇上的心从来都是属于先皇后的,谁也夺不走。唉,这么深情似海又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偏偏对一个女子念念不忘,宫女们都羡慕极了先皇后。只可惜皇后福薄,没能有机会与皇上共度百年……这一日卯时,楚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起身揉了揉额角,恍然想起她昨天晚上好像在屋顶上喝得宁酊大醉,后来是桑上送她回来的么?“啧,醒了?”
一阵讥诮的声音从床头响起,燕誉之坐在轮椅上,双手环抱,目光幽幽地瞥向榻上女子。燕誉之的病这才刚刚有了起色,伤还未痊愈,所以只能让暗卫推着轮椅送他过来。“昨晚不知道是谁醉得不省人事,抓着小爷我的袖子喊着要娶我呢!”
燕誉之的脸色一黑,但还是递了一碗醒酒汤给她。楚云汐接过醒酒汤喝下,觉得额头没那么疼了,走下床道:“除了这,我昨天晚上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她很清楚自己醉酒后的模样,性情举止与现在截然相反,想想真是丢人。“有啊。”
燕誉之手里端着一盏清茶,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夸我长得美,要掷重金让我从了你……小爷我的一世清白差点就被你这个女流氓给毁了!”
不过,就算是从了,倒也不亏,就是这种感觉怪怪的,好像楚云汐成了男人,他成了个遭人调戏的小娘子……“什么?我竟然说过那种话?”
楚云汐的脸颊滚烫,轻咳了一声道:“我当时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燕誉之摆了摆手,“也罢,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话说完,他看了一眼守候在门外那个少年的身影,蹙眉道:“楚云汐,我忽然觉得,被你再次捡回来的桑上反应很奇怪,跟之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小子有些不同。他昨晚陪你喝酒的时候,你可发现了什么?”
“何以见得?”
楚云汐绾着头发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转过头,“一觉醒来我都忘了,自然也想不起来昨晚他说过什么话,你是从哪里看出他有变化的?”
“说不上来,只是感觉而已。”
燕誉之把弄着手里的茶盏,“以后你去外面少跟他待在一起,除非我也在,这个小子肯定有猫腻。”
桑上用苦肉计再次混到他们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依他看来,十有八九是朝着楚云汐而来,他可要看紧了。“你的病还未好,能出去走动吗?”
楚云汐看了一眼大刺刺地坐在轮椅上的燕小爷,嗤笑一声,“还不快把腿放下来?你想从轮椅上翻下去么?”
“谁说我不能出门的?小爷的身子硬实着呢!”
说罢,燕誉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轻摇着手中的折扇,白衣翩翩。楚云汐怔在原地,“你……能走路?那你为什么做轮椅?”
方才燕誉之的模样,她还以为他弱得站不起来了。燕誉之坐到床边,翘起二郎腿,“这几日躺了太久,腿有点麻,所以便让暗卫弄了个轮椅过来。”
“……”这个人的头脑真是清奇,楚云汐无话可说了。三日过后,洛城之内轻度感染瘟疫的百姓皆已转好,剩下的重症百姓大部分都脱离了危险。经过百姓们的一同努力,家家户户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再难见虫鼠,再加上有楚云汐制作出的皂角块洁身洗手,蚊虫都不敢靠近,自然也就断绝了一切传染源。接下来,临近的几座爆发过瘟疫的城池也都得到了救急的药材和皂角块,原本难以遏制吞噬人性命的瘟疫,如今已经变得没那么可怕了。坊间流传着一则传言,洛城里出现了一位鬼医圣手,此人的一双手上可生死人下可肉白骨,又能操纵千百只秃鹰送药,救活了万千百姓的性命。听说这位鬼医圣手还是位年纪轻轻的女子,只不过她已经嫁做人妇,不愿在人前露面,所以见过她真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有人说她容貌极美,是位堪与那位新皇妃媲美的绝色佳人,也有人说她相貌极丑,见过她的小孩子都会被吓哭,总之众说纷纭……楚云汐坐在马车上,放下了车帘,嘴角勾起一抹笑。外面的百姓正谈论着关于鬼医圣手的事迹,四周围了一大群人,沸沸扬扬,街上总算有了几分热闹的气息。“你恐怕不知道,现在的你已经成了洛城百姓心目中悬壶济世的神医,是他们的大恩人,可惜他们却没见过你的真面目。”
燕誉之靠在软垫上,朝她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不过你今日怎么没用易容?顶着这副绝色容貌出去,不怕引来龙尧的人么?”
楚云汐弯起眸子,“没办法,今日我要去见一个人。”
“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楚云汐卖了个关子,待马车到了一处名为“沐春风”的茶楼,二人下了马车走进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位青衫长褂身背药箱的男子,他的容貌英俊,额前落下两缕青丝垂于胸前,双手负在身后,回眸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好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