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醒得很。”
他退后两步,冷冷地与她对恃。“你记住我说过的话。”
白晓碟目光平静,心里却已然冒火。这些男人,没一个中用。面对一点诱惑就失了本心,连当年发下的重誓都束缚不住他内心那头欲望的巨兽。也许,她该除掉齐子砚。继续放任下去,他可能会出卖她。他知道她那么多秘密,一旦他将那些秘密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她原以为,当年诱他以他母妃立下了重誓,就能将这个男人困住一生为她所用。她还是太过想当然了。白晓碟心里对他起了杀机。可她也有几分犹豫不决。齐子砚,算是她人生当中为数不多的温暖。而且,他还是她的钱库。这些年,正因为有他在背后庞大财力的支持,她才能在南楚做成许多事。念头转过,白晓碟心里又有些不舍。或许,她还可以继续观察看看。看看齐子砚到底还能不能继续为她所用,然后再做决定。“我清醒得很。”
齐子砚看着她眼眸,仿佛要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深幽,看穿她内心的野望与杀机,“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但这一切不是无条件的——你要是不顾我的警告执意伤害苏潼,我以后就不会再支持你。”
齐子砚淡淡道:“晓碟,我说到做到。”
白晓碟冷笑:“你爱慕她?而且已经越过一切女人!”
齐子砚没有吭声。沉默就是承认的意思。白晓碟浑身发冷。“那你是忘了当年怎么对我立下重誓的吗?”
她厉声质问。“我没忘。”
齐子砚淡淡道,“我一直在对自己的誓言负责。”
白晓碟咄咄逼人:“那她在你心里算什么?”
“你爱慕她?追求她?想要娶她?”
“为了她,你要与我为敌?”
“不,”齐子砚答得非常坚决且肯定,“我没有违背自己誓言,但我也有自己要坚守的东西。”
白晓碟懵了一下,不太明白他这个“不”代表的含义。但她听明白了,他坚守的东西——就是一定要护着苏潼平安。即使这件事,与他立下的重誓相悖,他也不惜守护到底。齐子砚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我累了,要休息。”
“你也累了,快些回去吧。”
白晓碟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唇什么也没说。继而转身快步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她绝对不会死皮赖脸乞求一个男人,这点尊严她还是有的。男人会变心,实属稀松平常。白晓碟并不曾为此懊恼什么。她要的,也不是哪个男人的真心。齐子砚对她而言很有用。“既然还有用处,我就暂且忍着他。”
若齐子砚失了用处,最终还碍她的事;那么,到时她可不会手下留情。见过白晓碟之后,齐子砚的心情很糟糕。可他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在寒风瑟瑟的冬日,他居然破天荒的一个人跑到柳堤吹冷风。而更破天荒的是,像他一样无聊来吹冷风的人,居然还有江家兄妹。“三殿下。”
在柳堤偶遇到他,江铃十分高兴。她巴掌大的脸被风吹得红扑扑,可她看向齐子砚时,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欢喜与热情。齐子砚在瞧见这两道熟悉的身影时,心里就先咯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低头想要佯装没看见。他还想转身就走。可惜江铃甜脆动听的声音已经扬了起来。“是你们啊,真是巧了。”
不得已,齐子砚调整表情,慢慢转过身来,佯装才看清他们的样子,露出几分讶然。他心里想起了苏潼的告诫。这一留意,才真发觉江铃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女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双眼亮晶晶的,似会发光一样。她不似一般的千金小姐那样偷偷摸摸含羞带怯,不时偷瞄一眼。而是坦坦荡荡,眉眼含春情意点点,光明正大看着他。这模样,竟有几分苏潼的影子。苏潼打量人,就从来不会遮遮掩掩。齐子砚轻咳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无奈与尴尬;扬起客套的标准笑容:“天气这样冷,这里可没什么景致可看。”
江铃便笑道:“三殿下莫不是特意来这里吹冷风的?”
齐子砚听出她打趣自己,倒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被你们看出来了,我确实是故意跑来这里吹冷风。”
江铃愕然:“这是为何?”
“寒风料峭,一不小心就会感染风寒;三殿下可得当心身体呀。”
“我来这里醒醒脑子。”
齐子砚故意忽略她的关切。他走到江启阳旁边,似是不经意般说道:“南楚别的都好,就是之冬天实在熬人。”
“湿冷湿冷的,寒意似乎从四面八方往骨头里钻。”
“大燕的京城在冬天就不是这个样子。”
“虽说下雪比这里厉害,但那边的冬天是干冷。”
“不是长期在南楚生活的人,还真不容易适应这边的气候。”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下面这句正经话做铺垫。“要是我将来娶妻,肯定也不考虑其他地方的姑娘。”
“毕竟,生活环境相似,更有共同语言。”
“两位,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齐子砚将话挑明,也不想继续在这干熬吹冷风了,“先失陪了。”
他走得又快又急,一会儿身影就沓沓只见一小个黑点。江铃望着他决绝的身影,心凉了半截。再被这寒风一吹,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哥,他看出来我对他有情意了?”
少女有几分茫然与不服气问道:“他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不是告诉我,不要妄想他?”
“他这算是正式拒绝我吗?”
江启阳默了默,尽管他不想伤自己妹妹的心;可她说的就是事实。“阿铃,别难过,将来你会遇到一个更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