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年客商又来了。掌柜一边小心翼翼觑着对方神色,一边将崔四爷的话转述。“十倍?”
中年客商微露不悦。掌柜也觉得崔四爷要价太过份。可他也做不了主,他只是个传话的。中年客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掌柜:“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应该的,应该的。”
掌柜客客气气把人送出门口。心里暗暗捏了把汗。又为可能错过这笔大生意而感到惋惜。掌柜在忐忑等待,在既盼望对方来,又盼望对方不来的矛盾中;中年客商次日又踏进福茗茶庄。“三百斤,特级白毫与一级白毫同一价;五天后我要见到货。”
掌柜惊喜交加:“老爷,你确定吗?”
崔四爷提出这个方案的时候,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当时就觉得四爷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眼下看来,兴许是他的脑子有毛病?中年客商点了点头,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态度却相当坚定:“我考虑清楚了。”
掌柜赶紧将这事禀到崔四爷跟前。“他真接受特级与一级同一价?”
方案是崔四爷提出来的,顾客真接受,他反而怀疑起自己来。“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一个正常的客商,怎么会做这种明知吃亏的事?掌柜说道:“小人打听过了,他并非南楚人;这般急着买几百斤白毫,是因为他急着回自己国家。”
“我们南楚的白茶天下闻名,别的国家虽然也有白茶,可因气候环境问题;别国的白茶在口感方面确实比我们南楚差一些。”
“能有什么问题?”
崔老爷子发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们只管卖茶叶。至于对方愿意出多少倍的价钱买下我们一级白毫,那也是对方自愿。”
“我们高高兴兴把银子赚到手就行。”
崔四爷虽然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可他一时又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再加上崔老爷子发话,他只能让掌柜同意与中年客商交易。五天后,中年客商付了大笔银子,从崔家的福茗茶庄提走了三百斤白毫。这几百斤白毫,转个手到了苏潼这边。“小姐,你花那么多银子买下几百斤白毫,这太亏了吧?”
以天冬的脑袋,实在不怎么理解这事。“亏?”
苏潼扬了扬眉,弯弯的眼睛洋溢着自信,“你家小姐我做生意,什么时候吃过亏?”
“放心吧,今天我以五倍的价格把它买回来,改日就能以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而且,还是卖回给崔家。”
崔家以为她的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她想让对方赚,对方才能赚。天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崔家既然愿意以五倍的价格将白毫卖出三百斤,又怎么会傻傻再以十倍的价格将茶叶再买回去?“想不通也不要紧,你等着看就行。”
苏潼笃定说道。福茗茶庄的掌柜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心里正美着呢;他做梦都没想到,这种美事还能一而再砸到他头上。没过多久,居然又有一位客人前来指名要买白毫。“听说只有崔家茶计卖的白毫是南楚最好的白毫。”
客人是位年轻公子,他手摇折扇缓缓而行,一副纨绔风流公子的做派。掌柜的眼睛却瞪直了。他从对方扇坠那方玉珠子看出来,这公子肯定是大有来头的富贵人物。“公子你真有眼光,”掌柜拍拍胸口,“我们茶庄的白毫,是大家公认最好的白毫。”
“全部都由天湖山出产。”
“别的茶庄可没有天湖山所产的白毫。”
年轻公子嘴角一扬,懒洋洋道:“给我来百斤特级白毫。”
掌柜:“……”这年头怎么了?个个都如此财大气粗的吗?动不动就数以百计来买特级白毫?“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怎么?”
年轻公子笑容一收,痞里痞气的面孔带出几分没见识的无知与戾气,“你看不起我?”
“还是觉得我买不起特级白毫?”
“我告诉你,小爷有的是银子。”
“百斤特级白毫,原价的十倍。”
他一脚踏在椅子上,绝对纨绔做派,“最迟两天,给我准备好。”
“不然,小爷就去外面唱衰你们,说你们崔家的茶庄欺客,还充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