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片刻，侧头吩咐：“宣宁王进来。”
瞥了眼实在凄惨的宣王，顿了一下，又道：“叫个太医过来。”
宁王进宫的时候，见到宣王鼻子上贴着绷带，看起来特别滑稽。“宁王，是你亲手把他打成这样的？”
皇帝也没废话，冷眼一扫，就直接问了。“是。”
宁王目色沉沉一扫，没有丝毫推诿，承认得也干脆。皇帝又说道：“你是兄长，他要是做了错事；你可以打他。”
“你告诉朕，他做了什么错事？”
宁王：“……”低头默了一瞬：“他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宣王不服气了，冷笑一声。往上首端坐御案后神情威严的男人瞄了瞄，没吭声。皇帝神色不辩喜怒，淡淡扫一眼他们，不紧不慢又问：“这个不该觊觎的人是谁？”
“你以什么为评判标准定义他不该觊觎？”
宣王神色不动，心里却暗地乐开了花。他就看这下宁王怎么回答。宁王紧抿着唇，沉默好半晌没有回答。皇帝眸光闪动，嘴角微微扯了扯：“怎么？不好回答？”
“宣王，你来说。”
“陛下，”宣王暗暗搓手，可算让他等到机会了，“三哥说的人就是万里侯苏潼苏姑娘。”
皇帝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危险的光芒在暗影里流转不已。不过两个大儿子不敢抬头直视，自然看不清他眼底蕴着怒意。“三哥说……”宣王准备继续爆料，要当宁王的面把他脸打得啪啪响。“我错了。”
宁王忽然下跪，直接打断了宣王的话，“我不该对九弟动手。”
“请陛下责罚。”
皇帝眸色一厉：“错了？”
“宣王，你说说，你对万里侯又是怎么回事？”
皇帝心知宁王对苏潼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清楚宣王与苏潼又怎么扯上关系。这两儿子还因为苏潼打了起来。“陛下，”宣王瞟了眼宁王，自然也看出其中有猫腻。不过在皇帝跟前，他还不敢玩心眼，老老实实道，“我喜欢苏姑娘，想娶她为侧妃。”
皇帝冷笑，抬手指了指他们：“你们……好，一个个，挺有出息的。”
都看中苏潼，都想让苏潼做侧妃。这天下没有女人还是怎么的？还是苏潼不配当正妃？啊呸！差点被两不省心的兔崽子带歪。“宣王，你想娶万里侯做侧妃，那她是什么意见？”
不是皇帝看不起自己儿子，事实上，这俩儿子还真没法跟人司徒烨相比。宣王嗫嚅了一下，小声道：“陛下，她、她还需要时间考虑。”
那就是不答应呗！皇帝想了想，吩咐宫人：“把万里侯请进来。”
然后看向宣王，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目光落在宁王身上，也透着一股浓浓的嫌弃。以前他挺欣赏宁王这个儿子的。有自知之明，热爱自己的长处并且为之付出努力。但是现在，宁王很明显被猪油蒙了心。看不清自己，也不接受现实。皇帝已经告诫过宁王，说他配不上苏潼。没想到，还闹了今天这一出。“宁王，你既然知道自己做错，你觉得自己该接受什么样的惩罚？”
宁王扭头看了宣王片刻：“让他照着我的脸揍回一拳？”
皇帝冷笑。“朕可没兴趣看你们在眼皮底下互殴。”
“来人，给宁王上板子。”
皇帝眉头都不动一下，“就在这里，站着受刑。”
“直接给朕打五下。”
教训是一定要给的。却不宜由宣王直接动手。不管怎么说，宣王是弟弟。对兄长动手，舆论上就先吃亏。宣王：“……”宁王：“……”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又默默把头别过一边去。站着打五板子，只是臀刑。论伤的话，当然不会太重，可重要的是受惩这个过程。宣王看得十分解气。宁王自诩诗书风流才子，身子无疑是文弱的。可这五板子，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扛了下来。苏潼进宫的时候，刑已经行完。皇帝也不搭理他们，就将他们直接晾在殿内当摆设的木头。“参见陛下。”
苏潼一边行礼，一边在心里琢磨这兄弟俩都杵这是干什么。她进宫前就没顺嘴问一问皇帝为什么突然召她进来。“来了。”
皇帝见到她，态度明显比对待两个儿子要和善。听听这口吻？就跟人家老父亲跟闺女闲话家常似的。宁王与宣王不约而同抬头看向苏潼。“朕这两个不肖子都想娶你，”皇帝大概也没什么心思跟他们打哑谜那一套，非常坦白就问，“你在这，当着朕的面告诉他们，你看中了谁。”
苏潼暗翻白眼。这糟老头——跟她装傻。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要是私底下，苏潼大概就不怎么客气直接开怼了。不过眼下还有这两“不肖子”在，她只能装装样子。做出为人臣子的恭顺来。“回陛下，两位王爷都是人中龙凤；臣很感激他们错爱。”
“但是，臣对他们任何一位都没有非份之想。”
宣王：不，我允许你对我有非份之想。宁王：是我对你有非份之想。苏潼：“但是，臣散漫惯了，受不了家室束缚。”
“臣，注定只能辜负两位王爷的错爱。”
“臣觉得，还是不嫁人，自由自在的好。”
说白了，就是我谁都看不上。你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再来烦我。皇帝并宁王兄弟俩：“……”良久，皇帝似笑非笑地打量了苏潼一眼。然后把脸皮绷了绷，严肃地对着两儿子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
宁王与宣王：“……”不得不应声：“听到了。”
皇帝：“既然如此，你们俩以后都不许再打扰万里侯。”
“这是朕说的，听清楚没有？”
换言之，就是圣旨——禁止你们再去骚扰人姑娘。宣王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挨了宁王一拳，大把大把的银子仿佛都从他面前眼睁睁飞走了。他损失惨重啊他！这个憋着坏水的瘪三。宁王抬眸怔怔地看着笑意晏晏的少女，有她在，仿佛满室生香。每呼吸一口空气里，都飘动着盈袖暗香。要他放弃苏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