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潼心里冷笑，但她没有急着出面。陆湘今天就在铺子里，这种事除非陆湘处理不了；她才会考虑露面。苏潼与天冬安静隐在人群里，默默跟着看热闹。静观事态发展。那姑娘嘶喊得十分大声，她声音高亢又尖锐，几乎一下子就把店内外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快去看看美人面出什么事了。”
“好像有个姑娘自称买了美人面的胭脂弄烂了脸。”
“那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美人面处于黄金地段，光是这铺面当初就有不少人眼红；在苏潼买下来之前，甚至不少人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开业之后，美人面的生意又特别红火；如此一来，就更加惹人眼红。所以，附近商铺的人一听闻有人在美人面闹事，立刻撒欢一样跑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还十分好事地外面起哄。“真缺德，卖那么高的价钱还坑人家。”
“黑心肝的烂货。”
“讨回公道，一定要让美人面赔偿。”
“毁人一辈子，赔个倾家荡产也不为过。”
店里店外，片刻功夫就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而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乱哄哄喊什么的都有。陆湘原本在二楼后座管理账目，这时终于走了下来。“请问小姐贵姓？”
陆湘缓步走到人群中央那个闹事的姑娘跟前，“你什么时候从美人面买的胭脂？”
“你想干什么？”
那姑娘见她不慌不忙地逼近，心莫名有些虚。“我警告你，你别靠过来，我可不怕你。”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揭露美人面的真实面目。告诫大家，让大家以后不再上当受骗。”
陆湘温和地在她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小姐，贵姓？”
“你问那么清楚干什么？”
闹事的姑娘警惕心十分强，“难道你还想杀人灭口吗？”
陆湘眸色微沉，沉静的面容仍旧带着淡笑：“小姐多虑了。”
“你既然说是在我们美人面买的胭脂，那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吧。”
陆湘缓缓一笑，她的嗓音清亢却带着铿锵的力度，“不然，我们只能把小姐的行为看作成心诬陷。”
“你要是刻意诬陷，那就是存心败坏我们店的声誉。”
“为了维护美人面的声誉，我只能报官，让官差请小姐去衙门说实话。”
“我没有诬陷！”
闹事的姑娘仿佛十分气愤，“我就是用了在美人面买的胭脂，我的脸才出事。”
“你要证据？”
她银牙一咬，忿忿道：“好，我给大家看证据。”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随即举高过头顶：“大家看清楚了，这是不是美人面特制的胭脂瓶子。”
美人面装胭脂的瓷瓶都是统一烧制的，上面印有美人面的标帜。当然，如果有人想仿冒，也不是什么难事。众人哗然。“确实是美人面的瓷瓶。”
“莫非她说的是真的？”
陆湘的目光淡淡划过闹事姑娘略显得意的面目，心平气和道：“这确实是美人面的专用瓷瓶。”
“姑娘能让我看看吗？”
闹事姑娘顿了一下，往人群里躲了躲：“你想干什么？毁灭证据？”
陆湘淡然扬高声音：“姑娘多虑了。大家都在这看着呢，我怎么毁灭证据？”
“现在我们所见，只是一只瓶子而已。”
“你说是用了美人面的胭脂，你的脸才烂掉。那我总得确认你这个瓶子里面装的确实是我家的胭脂，我们后续才好谈其他，是不是？”
“我绝对没有弄虚作假。”
闹事姑娘同样高声道，“大家帮忙盯着她，千万别让她在眼前耍花招。”
陆湘笑了笑，稳如泰山一样伸出纤纤素手：“拿来吧。”
闹事姑娘见她如此气定神闲，目光闪了闪，犹豫片刻才将瓶子递过去。“证实是你们美人面卖的东西出了问题，你就得赔偿。”
陆湘点头：“这是肯定的。我们本着对顾客认真负责的态度，所有产品出售前都经过严格的检验。只有合格的产品，我们才会对外销售。”
“所以，姑娘不必着急。”
如果美人面的胭脂真有问题，倒不是赔多赔少的事，而是经过今天这一闹，往后都不用再继续做生意了。爱美之心人皆有知。但谁能保证美人面以后卖出去的胭脂就一定没问题？谁都担心自己买到假货，反把自己的脸毁掉吧。陆湘拿到瓷瓶，先认真地观察一下瓶子的外观。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同时也确认这瓶胭脂确实是美人面对外售卖的产品。苏潼眨了眨眼，她看看陆湘最后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陆湘的注意力，从瓶子外观转到了瓶底。苏潼挑了挑眉，目光隐隐带着赞许。美人面所用的瓷瓶，瓶底全部都有印有产品批次以及相关编号。只要一查，就知道产品是什么时候上架销售，自然也能查到货源流向何方。陆湘查看了瓶底，目光闪动，默不作声瞄了眼闹事姑娘；接着打开瓶盖，用指甲从中挑出一点脂粉抹在手背。闹事姑娘紧张问道：“如何，你已经看过了，这是不是你们美人面的胭脂？”
陆湘打量她一眼，缓声道：“姑娘裙子的花式很漂亮，我看着就喜欢。”
“你这条裙子是在青湖三巷荆氏铺子买的吧？”
忽然听她问句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众人打量了闹事姑娘一眼，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苏潼唇畔的笑意勾勒得明显了几分。不错，陆湘这两年越发练达，处事也不慌不忙。闹事姑娘慌张地捏着帕子：“是，是又怎样？”
“你别打岔，我的裙子从哪买的跟美人面的胭脂无关。”
“你既然承认是你们美人面卖的胭脂毁了我的脸，你就得赔偿。”
陆湘声色微凉：“不急。”
她不急，闹事的姑娘急啊。她脸色一变，高声怒喝道：“难道你还想不认账？”
陆湘看着她眼睛，淡淡问道：“姑娘知道美人面这瓶胭脂卖多少银子吗？”
被她一望，闹事姑娘心中慌了慌，当然，嘴上还在强撑：“你是想说我穿得寒酸，买不起美人面的胭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