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枫定定看了她一会：“喜事？”
少女喜滋滋地点头：“我说有喜事，肯定就是喜事。”
“什么喜事？”
夏明枫追问，“你说来我听听。”
苏潼轻轻一笑：“保密。”
夏明枫：“故弄玄虚。”
“是不是故弄玄虚，你很快就知道。”
夏明枫看出她心情明朗如烈烈骄阳，就知道她说的喜事十有八九是真有。“那我等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停在了昭王府门口。很快，夏明枫看到了苏潼与她的婢女奶娘在院子里抱成一团。“小姐，奴婢可算完成你交待的事了。”
红雨抱着苏潼不撒手，她看起来瘦了点，但精神很足；眼睛看起来比从前更明亮有神。苏潼摸了摸她脑袋，像安抚孩子一样：“辛苦了。回来先好好歇一段时间，嗯，现在进屋子说话。”
松开红雨，给郑妈妈来了个结实温暖的大拥抱：“郑妈妈，我想你了。”
郑妈妈慈爱地笑了笑：“奴婢也想小姐。”
苏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心头一片欢喜与柔软。“郑妈妈，红雨。”
一片欢腾的笑闹声中，陆湘、文竹、青黛，还有天冬，一个个洋溢着笑脸跑出来迎接二人。苏潼觉得人生圆满了：“分别这么久，终于又在一起。”
她的亲人，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回来了。“陆湘知道你们今天到家，今天干脆就翘班不去美人面了。”
苏潼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奶娘与丫环，笑容满面地打趣：“就连我们乖巧懂事的文竹，今天也没去五丰酒楼。”
夏明枫没有跑到院里打扰她们主仆。只站在回廊淡淡含笑看着她们打闹玩笑。看着笑容灿烂的少女，他在心里落下感叹：妹妹这是真把昭王府当成了她的家。如今她身边的人都回来了，她也就能安心在这住下了。夏明枫头一回觉得原来喜鹊报喜这话，还真可以信一信的。苏潼的原意，自然是先让红雨和郑妈妈回去休息；休息够了，精神好了，再谈别的事情。可她们坚持不肯。苏潼转念想起夏明枫不止一次好奇她将红雨与郑妈妈留在外面做什么。便道：“那我们去寒香苑的客厅说话。顺便把二公子叫来，让他也听听你们这些日子在外面做的事情。”
红雨与郑妈妈对视一眼，有些吃惊，也有些了然。这是小姐的决定，既然小姐觉得二公子是自己人，值得信任；那件事，提前让二公子知道也没什么。夏明枫原本还知趣地避开，不想打扰她们主仆叙话，谁料苏潼反而差人请他去她的院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非得急在这一时半会说？”
苏潼含着笑，定定地盯着他眼睛，半真半假问道：“哥，将来……你会做卸磨杀驴的事吗？”
夏明枫心里一咯噔，俊脸登时沉了下去：“我发誓——”他心里是又恼又痛。所以这毒誓发起来又急又快，苏潼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更谈不上阻止；他就已经黑着脸将毒誓发完了。这时代的人非常重视誓言，而且，他们都相信天道轮回；所以，当场拿至亲发毒誓这种事——可以是非常严肃郑重的。苏潼轻轻叹口气，拉了拉他袖子，软软撒娇：“你恼什么呀，我又没让你发毒誓。”
“就问你一句话而已。”
就算他现在说句假话哄哄她，说他日后绝对不会那么做，她现在也会信的。毕竟，还没走到那一步，谁又能知道到时人心会不会变。“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奇红雨干什么去吗？”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你妹妹我有多能干。”
夏明枫：“……”真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红雨郑重其事拿出一方大印与一枚小巧的私人印章：“小姐，印鉴都交回给你了。奴婢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就轻了。”
“奴婢今晚终于能踏实地睡个安稳觉。”
“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奴婢拿着这两枚印章，整日吃不好睡不好，生怕把它们弄丢了，对不起小姐。”
万一真出事，她就算自裁死一百次，都对不起小姐的信任。夏明枫还是不明所以：“是什么印鉴如此重要？”
苏潼就把印鉴直接塞到他手里：“你自己看看呗。”
“八、八方钱庄？”
夏明枫惊得跳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瞪得极大，脸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抽搐起来。可见他受到的惊吓与震撼确实大到离谱，简直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八方钱庄是你开的？”
夏明枫端详着手里的印鉴，又抬头死死盯着笑意晏晏的少女，还是不敢相信这事。苏潼狡黠地眨了眨眼：“哥，大印与私印都在你手里呢，你还觉得这事是假的吗？”
夏明枫跌坐回去：“你哪来那么大的本钱？”
开钱庄可不是说说而已。没有几千万银子做资本，根本就吃不下这碗饭。他知道她手里有些银子，估计也就小富的水平，一百几十万两银子是不会差的。可一百几十万跟几千万相比，夸张点来说，那就跟九牛一毛差不多。她哪来的胆量？关键是，她这钱庄是怎么开得成的？苏潼喝了杯茶，才慢悠悠道：“哥，你当我来楚京之前，真的是去南楚别的地方游玩吗？”
当然，游玩是顺便的。但她办事，也是认真的。“我去了一个地方，富庶繁华程度不下楚京；那里有望族，也有不少富人。”
“我施了些手段，又救了几个人；然后就在那里拉了几笔资金，先把八方钱庄开起来了。”
“你看八方钱庄这个名字多威风。八方来财，财通八方。”
夏明枫：“……”他一点也没看出这个名字威风在哪里。他就看到一股豪迈中透着俗气，俗气里又透着一股豪气。这是她的恶趣味。或许，也可以说成是她的理想之一？“你这也——”太能干了。夏明枫苦笑。相比起来，他这个哥哥越发被她衬得平庸无能。苏潼笑嘻嘻地安慰他：“我们家就我们兄妹俩，总得有一个会赚钱吧？”
“哥哥将来是要花很多钱做大事的，赚钱这种小事只能由我这个妹妹做啰。”
大大咧咧的表面下，她总是这样贴心细腻令人感动。夏明枫心头暖流涌动。他觉得，此生能有她这个妹妹，就算他一辈子一事无事，也值了。当然，如果苏潼知道他此刻的想法，说不定生起气来会忍不住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