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离开后,夏明枫黑着一张脸坐在圈椅里装死。“哥,你这是干嘛呢?”
苏潼见他绷直腰背却面无表情,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吃了一惊。“诚王说什么难听的话攻击你了?”
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诚王不是那样的人,她哥也整一个骄矜贵公子,绝对不会冲动做当面动手的武夫。“心累,不想说。”
苏潼:“……”突然就矫情起来?苏潼忍不住好奇地围着他打量了三五遍。严重怀疑她哥是不是被什么人调包了。不然,怎么也不会像女人似的,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心气不顺吧?夏明枫被她诡异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我就不想说话而已,你看什么?”
观赏什么稀奇古怪的生物一样。“哥,最近我给你太大压力了吗?”
苏潼一边琢磨一边反省,“你要是真厌倦这种事情,要不……”“没有。”
夏明枫赶紧坐直身子,“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遇上一点点挫折就滋生放弃的情绪?这绝对不行。他不想再过那种无力掌控的生活,更加不想看到她努力付出还被人糟贱。苏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些可惜在想,她刚刚搜肠刮肚的,就为了找几碗特效心灵鸡汤给他喝。她都还没开始发挥呢,他就自愈了。就,挺遗憾的。“近来的昭王府热闹得有些过头。”
守门的小厮打量着停在门外的马车,忍不住嘀嘀咕咕,“这又是哪位?”
“小姐,这里就是昭王府。”
一个穿着淡绿襦裙的丫环扶着秀美端庄的姑娘下了马车。华彦,或者说华颜站在昭王府前,抬头望着牌匾有瞬间失神。以前做梦她都不会想到,她会在两三年后,在南楚的京城重新遇上大燕的故人。在大燕,她是走投无路的落魄子弟。在南楚,她虽然是富甲一方的望族小姐,可论身份地位,却仍旧比不上舞阳郡主苏潼。以前在大燕,曾蒙苏潼庇护;如今在南楚,她仍不得不有求于苏潼。想到这,她苦笑一声,收敛了心思;示意丫环拿拜贴给守门的小厮。“华小姐?这是小姐的朋友?”
小厮拿到拜贴看了一眼,低声嘀咕一句,才道:“劳烦你家小姐在外面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华小姐?”
苏潼微微愣住,让青黛拿贴子来看一看。“小姐,就是华彦。”
青黛的神色相当微妙,“她真实的名字叫华颜。”
苏潼沉吟了一下,勾唇缓缓笑了起来;“那可真有意思了。在皇家别院她认出我,没有跟我打招呼。”
“在长堤遇上,她也低头匆匆而过装作不认识。”
“现在突然上门来拜访我?”
天冬插了句话:“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这是有事求着小姐,所以又想拉出故人的身份来用用。”
青黛气愤地骂了一句:“不要脸。”
“她与小姐有什么故旧交情?还嫌当初在大燕她害小姐害得不够惨吗?”
苏潼打发小厮:“就说我不认识,不见。”
就算她不是大燕的舞阳郡主,她还是昭王义妹。也不是什么人想见她,她都必须得见的。“对这种厚颜无耻的人,就不该给她脸。”
青黛仍旧忿忿不平。要是红雨在这里,说不定会跑到门口指着华颜臭骂一通。“乖,别生气。”
苏潼哭笑不得,青黛怎么比她气性还大。“我们往后就把她当陌生人得了。”
青黛:“奴婢就怕这种人不知羞耻,今天被拒,明天说不准还来。”
苏潼啊了一声,赶紧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一会告诉守门的小厮,以后但凡她来求见,一律都说我不在府里。”
青黛担忧道:“就怕她不死心,会想法子在外面堵住小姐。”
苏潼:“……”“你这么杞人忧天可不行。”
苏潼哭笑不得,“就算她堵我,也是她求我,又不是我求她,你怕什么。”
“总之,现在我不想见,那就不见。”
华颜听到小厮的转告,一点也不觉意外。她攥紧帕子,咬了咬唇,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才失望地转身上了马车。“小姐,我们与昭王的义妹根本就没交情,她不肯见小姐也很正常。”
丫环安慰她,“小姐别灰心,除了她,楚京还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
“我们再找找,总会有别的办法。”
华颜苦笑:“是啊,楚京确实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大夫。”
可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及舞阳郡主一个。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苏潼曾去挑战神医榜的榜首,只用一个小病,苏潼就把原本的榜首打趴。这样的实力,放眼南楚;甚至整个天下,又有谁能够比得上?哎,她以前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在大燕的时候,她就不该得罪苏潼。“小姐,”丫环忽然高兴道,“奴婢前几天听一个从嘉州来的亲戚提起,在嘉州也有一个医术非常厉害的大夫。”
“他未必就比不上昭王义妹。”
“小姐不妨派人去嘉州请他,只要许以重金,他肯定会来楚京出诊。”
华颜秀美忧愁的面庞重新绽放光彩:“那个大夫姓什么?他的口碑如何?”
丫环道:“奴婢听说,他姓卫……”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华颜,小声道:“似乎还是从大燕来的。”
“人称少神医。”
华颜:“……”跟被人兜头泼一盆冷水没什么区别,真正从头凉到脚。“不用去请了。”
她面色迅速黯淡下去,“那是舞阳郡主的弟子。”
医术确实好,却不会为她出手。苏潼不知道华颜还曾把主意打到卫浔身上,她“病了”好几天,终于决定在这一天痊愈。“红光满面?”
夏明枫打量了她一眼又一眼,“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
苏潼笑眯眯点头:“我病好了,就是最大的好事。”
夏明枫嗤笑一声:“装着装着,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苏潼调侃:“哦,那叫自欺欺人。可我不自欺,只欺人。”
“诚王最近春风得意了吧?他拿着盐田晒盐法邀功没?”
“他想邀功,”夏明枫冷漠地吐槽,“但被我拦住了。”
“我告诉他,等出了成绩再邀功不迟。”
“别打岔,”夏明枫又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最后目光定格在她带笑的腮边,“最近究竟有什么好事发生?”
苏潼:“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