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枫离开后,白晓碟才露面。“王爷,昭王对我们只怕已有异心。”
白晓碟温柔缱绻地与他对视,软软和和说出的话却诛心无比,“自进入王府,他连一句实话都没跟王爷说。”
“就连王爷想让他劝舞阳郡主出手,他也再三推辞。还说什么盐田晒盐的法子,他也不懂决窍,得先回去问过苏潼再说。”
“如果他真有心相助王爷,他应该立即应承下来。只要他答应了,回头再跟舞阳郡主一说,她肯定会把法子给他。”
“可他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报恩的心思确实淡了。”
诚王慢慢皱起眉头:“他对我有异心?那他还想投靠谁?”
“庆王?”
诚王才提到名字,自己就先摇头否认,“不会。韩贵妃当年上位,等于是踩着皇后的血。”
“六弟是念旧感恩的人,他不会帮着伤害过自己母亲的人夺位。”
“至于宣王,那就更加不可能。”
诚王信心十足,“他已经查到当年崔家明着帮他,实际暗中加害他的证据。”
“帮自己的仇人上位,他又不是脑子坏掉。”
白晓碟嘴唇动了动,想说昭王也可能想自己上位。可她看诚王这副样子,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反而会猜疑她。诚王对自己兄长魅力是非常有自信的。而且,刚才夏明枫也隐晦提到了舞阳郡主耍性子不来诚王府的原因。一切的起因,都在于他这位能干的王妃。念头转过,诚王抬眸淡淡打量起白晓碟来。“王爷为何突然如此看我?”
诚王看了她半晌,忽然笑道:“没什么,就是许久没有认真看你;都忘了我的王妃是多么漂亮能干。”
这话一听就不对劲。白晓碟心里打了个突。“王爷是不是最近对我有什么不满?”
“没有。”
诚王将她搂在怀里,“舞阳郡主恃才傲物,有时候确实需要施些手段压制;不过,有句话叫过犹不及。”
“你往后注意一些吧。”
诚王声音浅淡,半真半假跟她说这话。白晓碟:“……”心头直直沉了沉。不行,绝对不能让诚王对她的信任打折扣。如果是苏潼暗中做了什么,她一定要尽快查出来,并且及时解决掉除患。既然通过夏明枫口中得知苏潼“病了”,诚王自然要有所表示。翌日就差人送了贴子,准备携礼亲自上门探望苏潼。“不见。”
苏潼一见帖子,想也没想就拒绝。被拒绝的诚王心情不好,面色也阴阴沉沉。苏潼见不着,那就将帖子递到夏明枫跟前。如果夏明枫也拒绝见他,他真要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对他起了异心。“大哥怎么突然想起到我府上来?”
夏明枫没有摆架子,只是乍然见到诚王登门拜访有些诧异,“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吩咐我一声就行。”
瞧瞧,这姿态摆得多低。完全把自己当成他的下属一样。诚王心里被苏潼拒绝那股郁气与不满,顿时散了顺了。“我没什么事,”诚王道,“就是偶然在你府外路过,便想着进来看一看你。”
“我不会打扰你吧?”
夏明枫:“大哥能来看我,是我的荣幸,哪来的打扰。”
诚王眼睛一转,仿若不经意提起:“苏姑娘还缠绵病榻不起?”
“需不需要我请太医来给她看看?”
“老话常说医者不自医。”
“也许换个大夫,她的病就好了呢。”
夏明枫苦笑:“让大哥见笑了。她说自己懒了这许多天,精气神极差,一看就病歪歪让人不喜。”
“还是待她日后彻底好了,再到府上给大哥告罪。”
“告罪不告罪的,我们是两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人。”
诚王亲近地拍拍他肩膀,“让苏姑娘好好养病,其他的待她康复了再说。”
又沉吟一下,道:“就是我们南楚今年从大燕换回的盐又少了,盐价居高不下,百姓几乎吃不起盐;受苦啊。”
夏明枫:“……”大哥,你暗示得还敢更明显些吗?幸好他早有准备,不然今天还真被诚王给赖上。“大哥有这份忧国忧民的心,实乃我南楚之幸百姓之幸。”
夏明枫违心地恭维他,只是为了后面的事更加顺理成章,“妹妹也说过,一个人要是长期缺盐的话,就会生病。”
“浑身乏力恶心冒汗,根本无法劳作。”
“若是长此以往,一个国家也就垮了。”
诚王眼睛骤然大亮:“苏姑娘有远见。”
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明枫:“所以?”
舞阳郡主做好准备帮他了吧?夏明枫道:“那日在大哥府中宴饮回来后,我思索良久;忍不住跟妹妹提了盐田的事。”
“为了南楚百姓,妹妹忍着病痛不适,拖着病体把盐田晒盐的法子写了下来。”
诚王激动得愣住。过了一会,才不敢置信般猛的拔高声音道:“真的?”
“法子就在这里,”夏明枫双手将资料递过去,“请大哥过目。”
诚王拿到资料,激动得双手直打哆嗦:“那我看看。”
资料是由苏潼口述,夏明枫亲自执笔所写。苏潼嫌自己的字太有风格,怕诚王看不懂,所以死活让夏明枫代笔做写手。良久,诚王茫然地抬头:“就这样?”
“这样的法子真是苏姑娘提供的?真的能行吗?”
看起来特别简单,就把海水围起来,晒呀晒就成了?别不是蒙他的吧?夏明枫淡淡道:“在大燕,就是利用这样的方法在海边晒盐。”
“盐田晒盐的产盐量,比蒸煮高得多。而且这法子省时省力,绝不会有错。”
“大哥你别小看这个法子,其实晒盐最关键的一步,在于先弄出盐卤。”
“当然,”夏明枫神色冷了两分,他声音也似降了温度,“大哥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说罢,垂眸不去看诚王的脸色,伸手就要将资料拿回来。“我没有不信。”
到手的东西,诚王又岂会再让他拿回去。苏潼给出的东西,就算再差劲也是宝贝。“我这不是不懂,才提出疑问嘛。”
诚王好脾气地跟他解释。“不过,六弟你这急脾气得改改。”
“不懂的事情,你总得容别人问多两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