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女官,是大燕朝的脸面呢。她在信宁侯府真过得那么惨吗?要是情况属实,那信宁侯府那些人也忒不是东西。管教小辈可以,可怎么能伤了大燕朝的脸面呢。这不是打天子的脸么?难怪陛下会生气,也难怪陛下会将这当成大事在早朝提出来。大理寺卿立即道:“陛下,臣记得舞阳郡主的兄长是礼部主事。”
“他此刻就在大殿中,这些事何不亲自问问他本人?”
“他们信宁侯府的家务事,应该没有别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
皇帝的目光往朝臣头顶扫过去:“那就问问?”
苏明枫只好站出列:“回陛下,舞阳郡主从小吃不饱饭是真的。因为她肚子饿,所以经常到微臣那里蹭饭。”
“至于说她住的院子破旧,”苏明枫顿了顿,“那是有一次老夫人想从她的院子找到陛下赏的金子,把院子的地都翻了过来。”
“不过后来,侯府又出钱把她的院子给修好了。”
众人哗然。苏明枫还在继续往下说:“她在侯府吃饭要钱,是因为她嘴刁,嫌侯府大厨房的饭菜难吃,自己非要贴钱另外做菜。”
“她没有月银……这事,也怪不到侯府长辈头上,因为当时是二小姐掌家;觉得舞阳郡主得了千金之赏,有的是银子。”
“变卖旧物补贴侯府,也是发生在二小姐掌家那段日子。”
“因为那时候,据说苏氏的宗祠年久失修,他们觉得舞阳郡主能得赏都是祖宗保佑;所以他们让舞阳郡主把金子全部拿出来。”
“至于靠百姓接济,”苏明枫顿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这事也是真的。”
“前段时间,老夫人恼她不听话,把舞阳郡主关了起来;还派了几个人守着她,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送喝。”
“那些百姓都是舞阳郡主以前的患者,他们生病都是她治好的。”
“百姓们感激她,听闻她在侯府受人虐待,自发送了些吃食给她。”
“其实虐待也说不上,”苏明枫为老夫人辩解,“家中长辈就是绑着她手脚关上几天不给吃喝而已,也没打她骂她。”
“至于她吃饭要另外给银子,实在是她自己嘴刁挑剔过度,怨不得侯府。”
“她的院子破了,侯府也给她重新修好;这也算不上让她住破房。”
“至于变卖旧物补贴侯府,那也是她自愿的行为。”
苏明枫后半段话,字字句句都在为侯府辩解。可落在众人耳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说什么舞阳郡主嘴刁?那还不是因为侯府的饭菜难吃吗?说什么舞阳郡主没有月银,是发生在二小姐掌家时期的事?若没有府中长辈纵容,一个庶女敢骑到嫡小姐头上吗?就是绑着手脚关上几天不给吃喝,还而已?又没打她没骂她?瞧瞧舞阳郡主这位兄长居然说得如此轻描淡写,看来也是个心硬的。信宁侯府虐待苏潼,看样子十有八九是真事。连百姓都跑去接济苏潼,可想而知苏潼在侯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堂堂郡主,大燕朝第一位女官,居然过得如此凄惨。这还不算虐待,什么才算虐待?皇帝听得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朕亲封的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是仅次于公主才有的尊号,堪比朕的亲侄女。信宁侯府如此轻慢她,那岂不是藐视朕?”
“来人,给朕拟旨;朕要下旨申饬信宁侯。”
说罢,皇帝歇了一会,一鼓作气念了一篇骂信宁侯的圣旨;让人写好,立即去信宁侯府宣旨。然后,又对礼部的官员道:“舞阳郡主既然在信宁侯府一直受虐待,朕如今知道了,断然不能再让她继续受委屈。”
“你们尽快拟好文书,给舞阳郡主开府。”
礼部官员:“……”朝臣虽然觉得这事有些不合规矩,但规矩都是人定的。礼部没人跳出来反对,他们何必做这个恶人?舞阳郡主是个能人。还是个有起死回生本领的神医。就算不能交好,也别主动去交恶得罪她。人吃五谷杂粮,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有求到舞阳郡主头上的一天?而且这事,他们确实也没办法找出充足的理由来反对。皇帝都说把舞阳郡主视作亲侄女了。天子的亲侄女在侯府住破房子,被逼变卖旧物,连饭也吃不饱;甚至还被关起来不许吃喝;难道他们敢劝陛下,让舞阳郡主忍忍算了?这怎么忍?万一真忍下去,某天舞阳郡主被那些黑心的侯府长辈虐待出人命了呢?他们到时怎么跟皇帝交待?敢说这话,绝对就是找骂。不过就是没出嫁提前开府嘛。迟早都是要开府的。就是开个先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像皇帝先前提出来的,大家经过讨论同意开的恩科一样;都是特例。而且,舞阳郡主提前开府,也碍不着大家什么事。大家没必要得罪她。更没必要惹皇帝不快。这时候,皇帝让人送去信宁侯府的圣旨,已经送到了。信宁侯一听是给他的旨意,顿时高兴到笑得合不拢嘴。“快,快给我换衣裳,一定是封赏的旨意。”
这回,终于轮到他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