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合纵连横(1 / 1)

所谓“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

秦国的确很强大,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固守以窥诸侯。

但六国抱团取暖的火焰也是不容小觑的。

六双利眼像同步卫星似的,前后左右死死盯着你,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了如指掌。

举凡稍一打盹,他们立马就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把你架在火上烹成烧烤。

此时此刻,压力瞬间给到了秦国这边,王公大臣像螃蟹掉进开水里,急红了眼。

如果主动出击,很有可能会被围追堵截。

但若委曲求全,迟早有一天会惹火烧身。

真是夹道里推车子,进退两难。

可秦国从来不是吃素长大的,虎狼之师,有吞天下之心。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退让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敌人从尸体上撵过去。

出击吧,虎狼之师,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原本沉心静气的张仪坐不住了。

他撂下酒杯站起身,对着那帮打了鸡血的大臣怒吼道:“出击什么出击,上阵杀敌的不是你们,流血牺牲的也不是你们,光撅个大腚在这喊个屁的口号!”

前一秒还热血沸腾的现场,突然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见众人都被水浇醒了,张仪继续振聋发聩:“你们睁大眼看看现在这局势,前后左右围追堵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出击不明摆着送死吗?战士的命就不是命吗?”

“那该怎么办呢,火都烧到眉毛尖子了,难道不出击,就这样活活让他们给烧死?”

众人不服,叽叽喳喳地起哄。

“出击当然要出击,但是得先动动脑子!”

张仪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动脑子?”

众人还是不服,语气非常冲。

张仪心如明镜,这帮人鸭子死嘴硬,不拿出点真本事,是治不住他们的。

于是,便清了清嗓子,开始挥斥方遒:“敌人现在抱团取暖,配合得天衣无缝,我们如何攻破?往前面打,他们从后面来,往左面打,他们从右面来,无论走那条路都是送死……我们的军队是厉害,但也经不住他们像水一样到处渗透啊!”

“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完咯?”

众人变得紧张起来,声音都有点儿发怵。

张仪却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倒也没那么惨,还有一线生机。”

“快快道来!快快道来!”

众人跟百鸟朝凤似的捧着张仪,和刚才的势利劲儿完全不像是同一群人。

“你们听说过蛇打七寸吗?”

都到这会儿了,张仪还卖了个关子。

“当然听说过呀,这怎么没听说过呢?”

众人急不可耐。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打蛇要打七寸吗?”

“拦腰斩断呗!因为蛇的心脏正好在七寸,从心脏的位置拦腰斩断必死无疑。”

只见一人反应迅速,几乎脱口而出。

“对咯!那你们现在知道该如何破六国了吧?”

张仪莞尔一笑。

“也打心脏?”

“是的!”

张仪点了点头,继续补充:“打心脏,沿心脏拦腰斩断。”

“噢?”

众人终于从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下意识地打起精神,请先生指教。

张仪也很识抬举,给个梯子就上:“六国的心脏是魏国。我们只要以秦国为西,魏国为中,齐国为东,连一条横线拦腰斩断,可破合纵!”

“阁下果然高明!”

众人听罢,纷纷竖大拇指称赞。

“那咱们就先打魏国!”

只见一人难掩激动,心血来潮道。

“打什么打,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没长脑子?刚才我说什么来着,盲目出击纯粹就是送死,你想当炮灰吗?”

张仪恨不能把他脑子撬开,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那还分析个啥?打也打不得,碰也碰不得,不还是坐地等死吗?”

那人居然不服气,学会了顶嘴。

“打当然打不得,但是可以靠智取!”

张仪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跟他们说也没用,毕竟一个个都没长脑子。

于是,张仪转身向秦王鞠躬,请秦王恩准自己出使魏国。

秦王当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生怕他半路反悔,当众把符节塞进了他手心。

张仪手持符节来到魏国,他并没有拐弯抹角巧设“圈套”,让魏襄王自不觉地往坑里跳,而是开门见山:“大王,听说你们最近在搞同盟,想合起伙来对抗秦国,有这回事儿吗?”

魏襄王知道张仪来者不善,心里肯定打着各种小算盘。

所以,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之前,他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主打的就是一问三不知,让对方先出牌。

看魏襄王守口如瓶,似乎不想回答,张仪也没有让场面继续冷下去,他礼貌地笑了笑:“大王默不作声,想必确有其事。”

紧接着,他话锋陡转:“但大王有没有想过,一旦你们联姻成功,那秦国和六国必有一战。”

魏襄王依然不说话,他心想:“那又如何?六国合起伙来打你,总比我一个人挨打强!”

张仪似乎洞穿了魏襄王的心思,补充道:“大王是不是在想,反正我也是个炮灰,打不打都是输,可现在正好有个机会,六国同仇敌忾,说不定还有胜算,何乐而不为呢?”

魏襄王不愧是老江湖,真耐得住性子,都快打成明牌了,居然还不发话。

张仪终于忍不住了,面对铁板一块,不拿出刺刀恐怕是不行了的。

他于是直击要害:“但大王还有没有想过,一旦打起仗来,战场会在哪里呢?”

这一次,张仪并没有等魏襄王回答,毕竟他是个“哑巴”,而是掷地有声:“魏国!战场肯定在魏国,因为魏国是心脏,是兵家必征之地。”

张仪停顿了片刻,让魏襄王有时间反应,然后又开始吓唬他:“真到那会儿,魏国将是炮火轰鸣遮云蔽日,铁马踏破血流成河……”

魏襄王怔地一下坐不住了,后背直冒冷汗,好像冰凉的蛇钻进了心窝。

但他毕竟很有城府,越是关键时刻越不能露怯,所以依然强装镇定,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

张仪也隐隐约约嗅出了魏襄王的不安,便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如果大王愿意与秦国结盟,那这一切危险都将不存在了……就算真打起仗来,秦国大军压上前线,战场也在魏国之外。”

魏襄王终于认清了形势,投靠到了秦国这边。

忽悠完魏国,接下来就要忽悠齐国。

齐国可不是魏国那样的弹丸之地,他是盘踞东方的霸主,是一块实打实的“硬骨头”,而且还和强敌楚国歃血为盟。

正常的游说肯定是行不通的,必须要出奇制胜,来他个意想不到。

张仪也琢磨了好久,始终不知该如何破局……直到一天夜晚,他横竖睡不着觉,起身来到窗边,凭栏远眺。

或许是浩瀚银河拨动了他的灵感,或许是星辰大海扣开了他的思路。

他乍然想到了借刀杀人的一招——离间计!

张仪决定改道,不去齐国,出征楚国,那个他曾被揍得血肉模糊的地方。

楚怀王听说张仪要来,不禁喜出望外。毕竟,父亲曾瞎花了眼错过了这位天纵之才,自己可不能再栽跟头了。

他连忙安排王寝御宫,并亲自到殿外迎客,刚一见面,就问候道:“先生此行,有何见教?”

看到楚怀王如此客气,张仪也不想卖关子,直抒胸臆:“大王如果真愿听从我的意见,就与齐国解除盟约,断绝往来。因为我们秦王最憎恨的就是齐国,最尊敬的则是大王您,我张仪也是如此。如果您愿意闭关绝齐,秦王将会以六百里商於之地作为赠礼,并将美丽的秦妇嫁予您为妻。从此以后,秦、楚两国结为兄弟,永远不动干戈,您看如何?”

楚怀王一听,别提有多兴奋,头点得跟柳树条似的,“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想到楚怀王这么容易上钩,为了保守起见,张仪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您一解除盟约,秦王马上就会赠予您江山美人。”

楚怀王被耍得团团转,兴高采烈地撕毁了盟约,并派遣使者跟随张仪前往秦国接受赠礼。

还别说,张仪真是个好演员,返回秦国途中,假装没抓住马车绳索,从车上跌落下来,顺势打了好几个滚,一连仨月都没上朝。

楚怀王听闻此事,心想:“张仪不会是因为我与齐国断的还不够彻底,才不愿上朝的吧?”

于是,便心急火燎地派遣使者与齐国一刀两断。

为了让秦王把心放进肚子里,使者还当面辱骂齐宣王,引得齐宣王火冒三丈,撕毁盟约,斩断符节,从此与楚国势不两立。

齐、楚两国彻底闹掰,正好撞到了张仪的枪口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不动声色地派遣使者连夜跑去与齐国建交,把楚国孤零零地晾在一旁。

一直等到秦、齐两国建交,张仪才半推半就地上朝。

朝堂上,勉为其难地对楚国使者说:“我有秦王赐予的六里封地,愿将其全部献给楚王。”

使者以为张仪病糊涂了,连忙澄清:“我奉楚王之命,前来接收商於之地六百里,不曾听说过只有六里。”

张仪信口雌黄:“商於之地明明只有六里,哪来的六百里?不信你看地图,当时肯定是你们听错了。”

使者败兴而归,像和尚念经似的,把张仪的话滴水不漏地重演了一遍。

话音未落,只见楚怀王勃然大怒,一脚踹翻龙案,大骂张仪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敕令举全国之力攻打秦国。

万万没想到,楚国与秦国刚一交火,憋了一肚子闷气的齐国,便风尘仆仆地从背后赶来,将楚国揉成了面团。

这下好了,秦国不仅拉拢了齐国,还捎带手把楚国打成了筛子。

张仪就是这么一位“嘴强王者”,仰仗巧言善辩搅弄风云,化腐朽为神奇,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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