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确定了似的，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在抬起头，却看到墨无言眼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哭了？他怔了怔，他这个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像这样子哭？好像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了。可他也只是落一滴泪，再看又恢复了那种状态，颓丧的，悲伤的。“能，不取消婚约吗？”
墨无言看着他问道。大启帝重新拿起刻刀，说道：“你们的生命，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你是知道的。”
“我只要她。”
墨无言说道。“可是她死了。”
大启帝看着他，说道：“便是没有死，你们也不可能成亲，不可能成亲生子如正常人一样，你与她本就不能在一起。”
不能，他们的命数注定了的。墨无言咬着牙，说道：“我只要她。”
“墨衍。”
大启帝突然扔下手里的东西，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道：“你休想。”
墨无言直直的看了大启帝一眼，他没有再说话了。大启帝又说了些，大概是人死不能复生，让他自己好好想清楚。晏臻已经是过去式了，既然死了，就该归还给晏家，给晏家一个交代，也要办丧事昭告天下什么的。墨无言一一听了，也不答话，大启帝说得好些，看他没动静，皱起眉来。随即，挥挥手：“滚，滚走。”
大概是烦了吧？这话外面的沈明渊也听见了，心中暗暗有喜色，便听到脚步声，墨无言揣着那瓷瓶出来了，略佝偻着腰一路顺着阶梯往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成了出色的男子，如今却变成这个模样，到底是不得大启帝欢喜，如今又为了一个晏臻搞成这般模样。不过，真死了？死得这样简单？到底没人亲眼见，都是猜测。肖钺是不信的，便是都说晏臻死了，他也不信。之前都能病发作而自然醒来，这次怎么就死了？“墨无言手里捧着的那个瓷瓶，装着晏臻的骨灰。”
一个下属说道。装着晏臻的骨灰。“你们亲眼见了？”
肖钺说道：“要亲眼看了，是真的死了才是死。”
做戏？谁不会做戏？一两日的做戏谁都会，他便是做戏的老手，装，简单得很。“属下再去查。”
人出去了。肖钺伸手抚着桌面，看着上面的一副山水图画只作了一半。“镇国公主这么一个传奇人物，就这样死了？”
他说道，怀疑的抬起头来，随后有蹲下拉开抽屉，打开机关。那小门打开，肖钺走过去，弯腰进入里面。里面有光，顺着阶梯往下，便是宽敞的地方。一个人站在那里，说道：“王爷……”“想办法给他送消息，你能出去的，到了那边，依计划行事。”
肖钺说道。“是。”
那人应声，回头看去，再看回来，肖钺已经出去了。门重新关上。永安侯府里，宴席已经过半，到了上茶时候。茶水做成浑浊的汤色，虽然浑浊，却也各色不同，摆在几案上红白绿的。婢子过来，一一将茶汤端出去，在妇人少女们面前放下。“这雅阁茶女们做的一手好茶汤，嫂子尝尝，还有其他的味道，都端上来吧。”
婢子们应是，一一将各色的茶汤端放在岳氏的面前，其他人也有，都是每人各一份。这是宴后品茶。这些只是其中，后面还会有。岳氏尝了一口第一碗，入口醇厚，却带着淡淡的苦味。她笑道：“倒是，口感很不错。”
“是啊。”
侯老夫人很是开心，说道：“再尝尝别的……”后面隔着屏风的位置，少女庆儿手中动作不停，将茶粉和其他的佐料拌在一起，或是加冷水，或是加热水等等。细娘看她做得不错，伸手接了过来。“要去恭房吗？”
细娘说的小声。庆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
“去吧，剩下的我来。”
细娘说道。庆儿起身，走到门口。立刻便有仆妇小声问，庆儿说了句，便有人带着她往偏院去。到了恭房，仆妇看着她。庆儿说道：“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这里，就不劳烦你陪着了。”
这样说着，那仆妇笑道：“不妨事，那我在那边等姑娘？”
“多谢。”
庆儿笑着，往恭房去了。仆妇果然走远了些，不再看着这边。庆儿站在恭房的门口，这边也吊着灯，亮堂堂的，不远处是花园树丛，边上的另一处的长廊。这里的环境位置，她都熟悉得很。庆儿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假山，目光再往另一边移动，看到了一个人在两个婢子的拥簇下，往那边过去。为首一个人，她看着。唐语嫣。这大半夜的，唐语嫣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去正厅待客的地方，可是这里……她想着，便悄悄的跟了过去。她轻车熟路的跟过去，避开了婢子仆妇，到了院子，翻墙便轻巧的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贴着墙过去，她隐身在一颗树丛的阴暗处。很冷呼呼的吹，也能听到屋里的声音。“真的死了？”
唐语嫣笑看面前的人问道。“如今还都是猜想，不过调查的人不止我们，还有沈府，陈府，肖王府等等，一个个都调查晏臻是否真的死了。”
另一人说道。声音很轻，是个女的。唐语嫣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死了好，死了好，再查，我要知道真的死了，要看到她的尸体。”
“是。”
人应声，开门出去了。仆妇在廊下等了许久，寒冷的风吹得很是难受。她们外那边看了看，到底还是往那边走了几步。拐角处，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将两个仆妇吓了一跳。“两位妈妈，我是，吓到你们了吗？”
庆儿问道。“不妨事，不妨事。”
仆妇不疑有他，笑着与庆儿回到那边屋里。庆儿进去，在边上跪坐下来。细娘看她，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就要回去了。”
庆儿说道：“是。”
从永安侯府出来，回头雅阁天色已经很晚了。细娘自去休息，庆儿也去洗漱回到房中，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肌肤。房门这时候轻响两声，一个人推开房门，进去之后关上门。澹台小小看着她，小声道：“姑娘，已经准备妥当。”
“不要露出马脚，将痕迹不要做得太重。”
“明白。”
澹台小小说道：“姑娘一切要小心，剩下的，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