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诚雅跪坐在床榻边上的软垫,看着晏臻那张白嫩的脸蛋。安安静静的,可眼睛没有睁开,冷冰冰的,也没有温度,也没有呼吸。她咬着唇,伸手忍不住摸上晏臻的手。嘶!她抽了一口气,只觉碰触到的手似被冰冻了一样。“真的那么冷。”
她说道。“九公主,你还是别碰,小心被冻着了。”
边上的宫婢小声道。她是王后的人,只关心着公主的身体安危,若是被冻坏了,回头被罚的是她。而且,王后很是不喜这个晏臻,以前觉得这晏臻聪慧,可她跟三皇子有了牵扯。若是普通女子还好,强大的人,便会令人生厌。“公主,还是回宫吧。”
宫婢小声又道。她的呱噪让墨诚雅本就郁郁的心情很是不好,顿时气恼的抬手,一推那宫婢:“滚,要回你自己回。”
宫婢被推得踉跄,回头发现旁的人正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些个没教养,魅惑公主的腌臜东西。她稳住了身形,又不敢去发怒,陪着笑在一旁不敢再说。墨诚雅坐了许久了,时不时就去摸一摸晏臻的手,只觉得冷得厉害。“公主,还是回去吧。”
宫婢没有说话,边上的晏夫人开口了。墨郁礼和墨诚雅都来三皇子府,肖王后会怎么想?墨诚雅不在意的说道:“我要在这里住下,你,且去跟三皇子府的管家说,收拾一间厢房出来。”
“公主……”宫婢唤了声。“……”墨诚雅听她的话极其不开心,回头对锦竹说道:“你去。”
锦竹领命,走出去对外面的人吩咐,立刻便有人去办了。墨诚雅的大启帝的心头肉,她要做什么只管做便是。墨诚雅回头看晏夫人,说道:“阿臻前几次都能醒过来,夫人且别太担心,这次阿臻也还能醒过来的。”
晏夫人点点头,对墨诚雅心怀感激。“大夫还是要找的,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便有人晓得如何救治。”
墨诚雅说道。晏夫人点点头。婢子在一旁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将一杯热茶送到墨诚雅的面前。“一直在找的,大家都在帮忙。”
她说道。墨诚雅点点头,想到自己以前也是无用,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若是,自己懂得多些,更有能力一些,或许能帮上忙。帮忙!是了。墨诚雅想到了什么。“我,我想到了。”
她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对之前呱噪的宫婢喊道:“备车,回宫。”
宫婢大喜,忙跟着出去。屋内的晏夫人等相视一眼,到底……是个娇憨的公主。不过,虽然娇憨,但并不讨厌。马车匆匆离开,回到王宫之后,宫婢本以为墨诚雅要回朝阳宫或者去王后的庄盛宫,可却看到墨诚雅下了马车,直奔永和殿后的御书房去。“公主……”她紧紧跟去。墨诚雅到了御书房,推门进去。“父帝。”
她喊道。大启帝抬头看她,说道:“为何不通报就进来?”
墨诚雅没多想,心里挂念着要紧的事情,直接上前行礼,说道:“父帝,晏臻还病着呢。”
“孤知道。”
大启帝依旧看着折子,没看墨诚雅。“父帝,您不是很喜欢阿臻的吗?为何要取消她和三哥哥的婚约?三哥哥这样好的人,与阿臻才是最般配的,如今阿臻因您的话病倒了。”
墨诚雅说道:“父帝,不要取消三哥哥和阿臻的婚约嘛。”
啪!脚边哗啦啦的落了一堆折子,还有一杯茶碗,好在上面没有茶水了,没弄湿这些折子。墨诚雅却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大启帝面上的阴沉。赵公公也是心头一跳。“孤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大启帝说道。墨诚雅心头瑟缩两下,顿时委屈的红了眼。“因为孤?墨诚雅,是孤太宠溺你了,才会让你这样无法无天。”
大启帝大声道:“来人,把公主送回朝阳宫去,没有孤的允许,不许她出朝阳宫。”
这是禁闭啊!墨诚雅傻眼了,愣愣半响之后,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她捂着嘴哭道:“父帝,您不爱诚雅了吗?”
大启帝冷着脸,说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到底谁该好好想想啊?”
墨诚雅哭喊,转身跑了出去。禁军还是拦住了她,将她带走了。赵公公跟了出去,看墨诚雅委屈的被带走,回到书房里。“陛下。”
他说道。“怎么?你也有话要说?”
大启帝说道。“陛下,公主是良善的,便是宫女犯了错,她也很少责罚。”
赵公公说道。墨诚雅虽是嫡公主,娇生惯养谁都护着宠着,可并未养出个骄横恶人的性子,反倒很明事理。没有旁人那种高高在上视宫人命如草芥的自我感觉。大启帝默了默,知道赵公公的言下之意。赵公公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去了。三皇子府是唯一一座,设在宫外的皇子府,此时,皇子府的门口依旧车水马龙。马车仍旧停在路边不走。少女坐在马车上,看着那门口等候,想看什么呢?“那是陈伯爵府夫人,那是缉查院的左大人……”出来一个人,边上的仆妇便会介绍,隔得不算很远,倒是看得清楚。都是她没兴趣的人,乔蓉蓉看得昏昏欲睡。挥挥手说道:“回吧,我困了。”
婢子仆妇应是,赶马车走了。卧房里的暖炉到底被移除了两个,婢子在二房外小憩,已经守了大半日了。晏夫人和晏相爷去用膳,墨无言坐在床沿,旁边是一盆热水,他湿了帕子帮她擦拭,一面说着话。他们如何晏臻并不知道,陷入睡梦中的晏臻眼前其实是黑暗的,她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的漆黑之中,耳边似乎一直都有声音,她想要听清楚人在说什么,可是很模糊,听不清。那呢喃似乎贴在耳边,又像是在四周,似远又近。是谁?她开口想要问,却无法出声。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来。“是谁?”
她努力的想要拨开眼前浓浓的黑暗,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是谁?”
她喊出声来。坐在床榻边上的墨无言听到声音,惊讶的看晏臻,她还是睡着,刚才的那一声是她说的。“臻儿。”
墨无言喊道。是谁?晏臻往前走去,她一手往前伸,想要在黑暗中摸索到门一样。你是谁?在哪里?突然,眼前有火光突然窜起似的,晏臻下意识的往后退两步。眼前是茂密的树林,还有一个戴着大兜帽披着斗篷的人背对着她。她在黑暗之中,看着她和那地上的汹汹火焰,火焰下包裹着一个人,那人的面孔落入她的眼中。“若有来世,你还会负我三哥吗?”
斗篷里的人说道。晏臻捂着嘴压下吃惊,可突然,她似乎被什么抓住了一样,被拉扯着往后退。那是……那是墨诚雅?是九公主吗?晏臻挣扎着,想要上前去,想要抓住那个人。墨诚雅……“我三哥那样爱你,你怎么忍心伤害他,他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墨诚雅。“不,不……”她被拉扯着,眼前再次陷入黑暗之中。“臻儿?”
墨无言贴近晏臻的脸,侧耳想要听清楚她再说什么。可声音停了,他抬头看。晏臻还是那个样子,没有睁开眼。“臻儿……”墨无言握住她的手,说道:“臻儿,你能不能听得到我说话?你能听到的对不对?”
可床榻上的少女,没有回答,静若死寂。她没有醒,没有睁开眼,还是冷冰冰的,还是几乎没有呼吸。墨无言满怀期望的眼,又染上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