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要为我做主啊,为我那可怜的侄子做主呀,他还那么年轻,就这样被辽王打成残废,日后该怎么办?我怎么跟我的祖先交代啊。”
李善长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声嘶力竭的哀嚎,引得四周大臣纷纷侧目,脸上露出同情之色。朱标坐在龙椅上,面容严肃,听到李善长的哀嚎,眉毛挑了挑,随即开口。“爱卿莫要伤心,此事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朕已经派了御医给爱卿的侄子诊治,待会儿爱卿可带御医回府。”
李善长一听朱标这话,眼睛猛然瞪大,惊慌失措道:“陛下!”
朱标那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李善长,本来李善长想的很简单,自己的侄子伤成那样,朱肃也一定要付出代价。没想到陛下为了包庇辽王,居然只说几句安慰的话就把这事掀篇了,李善长怎么忍得下这口气。“陛下,我家忠心耿耿,您怎能如此待我,手脚都断掉了,怎么可能医治。”
李善长一副气急攻心,快晕倒的模样。就连一旁的大臣也看不下去了,纷纷站出来替李善长说话。“陛下三思,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寒了天下士绅百姓之心,对朝廷也不好啊,还望陛下三思啊。”
“恳请陛下三思,切勿一意孤行,坏了大明江山社稷啊。”
“陛下,您必须要严惩辽王,给马家一个交代。”
站出来说话的这些个人,大部分都是守旧派,他们借着要为马家讨公道的名义,实际上却是在逼迫朱标。朱标看着群起而攻之的众位大臣,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这些人平日里表现的忠君爱国,一个个的全部都是沽名钓誉之徒。若是这个时候,他放弃追究朱肃,恐怕这帮人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但到底是自己弟弟,朱标自然不忍真的去惩罚他,可是这帮人却咄咄相逼,让他进退两难。思索片刻之后,朱标取消了之前朱肃出征北元的赏赐来安抚众人,更是赏赐了不少珍宝和金银珠宝,算是对马家的补偿。大伙儿见朱标还是没对朱肃下手,心里还是十分不满,却没有继续说什么,起码这一次,总算是撼动了朱肃的地位。下了朝后,一肚子郁闷无处宣泄的朱标,找到京郊,把他们此事告诉了朱元璋跟马皇后。“父皇,母后,儿臣真的尽力了,可要是五弟再胡作非为下去,只怕我也保不住他。”
马皇后闻言叹了一口气,眼圈有点发红,她自然是不想看到兄弟两人闹翻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唉,这个混账东西,怎就不能省点心呢。”
马皇后捶胸顿足的骂着。朱元璋倒显得十分淡定,他在位时已经为朱肃收拾了不少烂摊子了,也习惯了,因此他拍了拍马皇后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你看着办就好,那小子可不让人省心,下次他过来,我再好好说道他一顿。”
说完朱肃的事情后,朱标还是满脸愁容,一看就是还有别的事情想要讨教朱元璋,又不知从何处开口,只能干憋着不说话。朱元璋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语气略有深意。“标儿,有什么事直说吧,你是我的长子,又登基不久,若遇到拿不定的事情,不如说出来,说不定我跟你母后能帮上些什么。”
朱标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儿臣惭愧,父皇都已经在此休养,我还是得打扰您,不过父皇如此说了,那儿臣便斗胆问一下你们的看法。”
紧接着,朱标把自己这段时间改革所遇到的事情都给说了出来,他此刻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莫非,改革这事真当停止?“父皇,儿臣是不是做错了,您执政多年,肯定比儿臣明白这些事,您给提提建议呗。”
朱元璋听完,皱眉沉思半晌才缓缓开口:“这事你的确做错了,你改革固然是好,但是太过温顺,根本无法撼动这千百年流下来的传统。”
“那依照父皇的意思,儿臣该如何呢?”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朝堂之上那么多反对改革的声音?原因有二,其一,他们害怕你改革触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其二,朝堂上有些老顽固觉得,你改革之后,朝堂会变得更加繁荣昌盛,于他们不利;其实不管哪种理由,最终都阻挡不了这种改革的决心,毕竟民以食为天,若是朝廷不富裕,老百姓吃不饱饭,谁还愿意拥戴朝廷呢?”
说完,朱元璋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仁善,但是有些事情,你也应该学会狠一些,不然你根本无法在朝廷树立威信,大臣也会不服的。”
“父皇,这些年你教导了我很多事情,我知道你希望我能稳健些走路,我也努力按照您说的做了,可是还是没有把你得手段学到半分。”
说到这里,朱标脸上浮现出浓重的挫败感。朱元璋微微摇头,他抬起头,望向殿外,似乎透过那层层云雾,可以看到天空中的星辰。“这些年来,我们大明朝看似国泰民安、但旧政的统治下,只能维持现状,做不到更好的发展,若是不推翻旧制改革,那么将会陷入困境,永远也不会有机会腾飞了,标儿,你身为君主,要懂得舍得,不能妇人之仁,否则,只会毁掉大明的未来。”
朱元璋的话让朱标难以理解,他不明白父皇到底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干脆起身跪下,对着朱元璋磕了个响头。“父皇,儿臣愚钝,不明白您的意思,请父皇赐教。”
朱元璋转身走到朱标身边,弯腰拉起他,神色凝重地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你记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畏惧你,对你心存敬意,到那时候,你想做什么事都没人敢阻拦,就像当初朕登基时,朕就用铁血手腕镇压了一批人。”
“父皇,您是说,杀鸡儆猴?”
朱标有些吃惊,这番话朱肃也曾经跟自己讲过,他还觉得太过残忍,现如今父皇也提起了这么个办法,莫非当真是自己太过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