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州府调度的兵力陆续到达。 时辰到了,冯仲点了骑兵阵。 不止是黄逸,其中还有冯靖的名字,骑兵阵由林繁带领,两刻钟后启程,尽快赶到飞门关。 黄逸忙着准备,列队之时,才在队伍里发现了冯靖。 “你小子?”
黄逸惊讶,“你怎么也投军了?”
冯靖嘿嘿一笑:“受您启发。”
时间紧迫,黄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间,想到了秦鸳挂在嘴边的“争气”,他便与冯靖道:“那你争气些,不然我这启发,把你启发坏了,于心不安。”
冯靖乐得不行:“您放心,我肯定不拖后腿。”
待到时辰,林繁翻身上马。 骑兵先锋出驻地,往西前进。 再是日夜兼程,也不能不顾兵士与马匹,林繁率兵赶到飞门关时,已经是三日后。 毛将军闻讯,亲自迎了出来。 先前收到朝廷快报,知道林繁任先锋,毛将军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 毛将军常年驻守此地,回京机会寥寥。 前些年回京面圣,在御前见过林繁一面,只觉得是毛头小子一个,与林宣完全不能比。 这也难怪。 林宣走得早,留下孤儿寡母,缺少指点之人,儿子还如何长进? 再后来,听说林繁承爵,毛将军说,这是投胎投得好。 明明没有任何功勋,连敌人都没有杀过一个,就能靠着祖父、父亲的恩泽,成为超一品的国公爷。 反倒是他们这些在边关上辛劳多年的人,什么都捞不着。 当然,眼红归眼红,小看归小看,飞门关被西凉进逼的状况下,林繁作为先锋抵达,毛将军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冯将军领大军后行,”林繁与毛将军一拱手,“再有七八日应能赶到,毛将军,不知此刻状况如何?”
大军行进,需要时间。 毛将军再着急,也不可能让冯仲带着几万人马飞过来。 他引林繁登上城墙,指着关外:“最初是驻扎在三十里外,这几天,往前进了五里。两军未有正面交锋,他们又骚扰了几座村镇,情况不怎么乐观。”
城墙虽高,到底隔得远,并不能看到西凉驻军状况。 依毛将军的说法,若要看清楚,需得出关口,再往前,至玉沙口。 林繁知道那处。 原也是一道关口,因其在大周与西凉版图的交界上,早年交战中,城关毁于战火,之后废弃着,没有重修。 “副将刘贲带兵守在玉沙口南侧,防备西凉动作,”毛将军道,“北边亦驻扎了兵力,关外村镇百姓,除了不愿撤离的,都回退到了关内。”
说到这里,毛将军叹道:“你这一路过来,也知道状况,很难坚持。”
有流民继续东去,但更多的,他们留在了飞门关下的镇子里,让本就不宽裕的镇子一下子拥挤起来。 这么多人,要吃、要住,官府的粮食很难一直维持。 “那群西凉鞑子,”毛将军气道,“一上来就烧了粮仓与军库。”
林繁一面听毛将军说明,一面观四周景象。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飞门关,一切都十分陌生,与此同时,他又在林宣做的沙盘里,无数次看过这一带的地形,即便十余年过去,有了一些变化,但是,大致形态,在他心中,都能对上。 “依毛将军的意思,”林繁问,“这些时日以戒备为主,等待冯将军抵达吗?”
毛将军摸着胡子。 比起兵力的缺失,他们这里眼下更缺的是粮草、军资。 “西凉人这一次,举动怪得很,”毛将军道,“毫无征兆,突袭四座镇子,若是有意进攻,以他们的性子,该直冲飞门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进犯时,牛羊能抢就抢,不能抢就杀,粮仓也是放火烧尽,这行径,像极了马贼。 马贼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却是在远处扎营。”
说到这里,毛将军气闷得哼了一声。 以他与西凉人交手多年的经验,他们也是小打小闹惯了,没有一定要打到底的想法。 飞门关易守难攻,只要尽力防守,西凉自会退兵。 他有能力,替大周守好这座关口。 因此,比起兵力的增援,他更想要的是物资。 偏刘贲那家伙,一心想要兵。 在毛将军写军情折子送去京城时,刘贲游说了几个参将,与飞门镇的官员,求他问朝廷要兵。 毛将军被迫无奈,把兵力增援需求也列了上去。 现在好了,增援陆陆续续抵达,物资却还在路上。 等冯仲一到,拿着圣旨接了飞门关军务,他毛字军旗,还得给冯字让地方。 再等到西凉退军,功劳是增援的,他们驻军,只能感恩戴德。 毛将军扫了林繁一眼,道:“先等着吧。”
话音刚落,忽然间,随着西沉的落日,天际边,一道狼烟升起。 林繁看在眼中,与毛将军指了指。 毛将军顺着看去,脸色一沉:“那个方向,玉沙口!刘贲在搞什么东西!”
一跺脚,他招来曹副将,让他带兵出关,往玉沙口附近接应。 曹副将领命而去。 林繁亦想去,被毛将军止了。 “前头状况未明,你们一行人又是刚刚抵达,来不及休息,”毛将军道,“你也许不累,但马匹吃不消,暂且缓缓。”
这么说,十分有理,林繁从善如流,应下了。 曹副将出发后,夜色笼罩之前,一传令兵飞马赶到关口。 毛将军一问,果然是玉沙口出了状况。 刘贲在带人巡视时,遇着一队西凉兵,两厢交战,原是轻松取胜,却不想,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马贼,在驻地放了一把火。 刘副将立刻回去救火,救援及时,损失不大。 如此,倒也用不到曹副将的接应。 毛将军黝黑的脸气得发红。 损失是并不大,但面子上挂不住。 西凉兵没杀几个,营寨被马贼放火了? 朝廷增兵刚刚到,就让他们看了这么一出笑话。 毛将军与传令兵道:“让曹伦留在玉沙口,把刘贲叫回来!”
临近三更,林繁听方天说,刘贲到了。 “毛将军把刘副将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天道。 林繁在榻上躺下,道:“知道了,我睡了,明日早些起。”
至于毛将军帐中,林繁想,他现在还是别去火上浇油了。 等明天,再去见一见刘贲。 这号人物,是永宁侯先前特特与他交代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