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看到结界破了,就等在那栋建筑的门口。好一会儿,才看到凌霄推门出来。裴瑾忙几步上前:“怎么拖了那么久?”
不知怎么的,凌霄的样子一如往常,但裴瑾隐隐感觉,他似乎心情不大好。裴瑾顺着打开的门,往里头看了下,只看到一个类似于雕像建筑底座的东西,然后是满地的灰尘。灰尘上一长条的脚印,从里头到门框内,显然只能是凌霄的。裴瑾愣了下:“你这是没抓到?让人跑了?”
如果跑了,那倒是说得通了。他刚刚说的话太过诧异了,裴瑾想着凌霄可能鲜少吃到这种败仗,便补救一样安慰他道:“诶,没关系没关系,跑了就跑了,我们以后多花点功夫再找就是了。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不着急的。”
凌霄看了裴瑾一眼:“没跑,只是那人,我已经失手杀了。”
裴瑾一颗心咚咚咚地跳:“那人是……什么类型的异能人?”
凌霄回想着不久前,映入眼中的,那团压根称不上是人,只能说是生物一样的东西……他闭上眼,慢吞吞道:“他是异能产物,有风的属性,也是几十年前从异能局逃出来的。”
裴瑾无语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吐槽道:“好吧,异能局历史的锅。算了,还好叶警员那边已经不管这摊事了,我们也算是给异能局的事收尾,你就算失手杀了,回头报告上去,他们应该也不好说什么。”
凌霄点头,下一瞬,他“呃”地吐出一口血来。那口黑血喷落在地,裴瑾赶紧扶住他,意外道:“你怎么了,那东西这么厉害么,竟然让你也受伤了。”
凌霄的双膝用力,手一动,没让裴瑾继续扶他:“放心,我没有什么事,可以站稳。”
裴瑾望着那滩血,着急道:“还说没事,没事你能吐血?”
凌霄用袖口擦去嘴角的血迹:“只是吸收太多能量带来的反噬,缓缓就好了。”
“你!”
凌霄的话让裴瑾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虽然四下无人,裴瑾还是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异能局的管理规定你不是不知道,要是被他们探知到你擅自吸取异能人的能量,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将你关在局里。怎么,你还想被他们像犯人一样关押着吗?”
凌霄放下了袖口,靠着墙边慢慢地坐下,缓着呼吸:“我又不是故意吸的能量,青竹硬塞给我的,我要是不想死,就只能受着。”
裴瑾听他说“青竹”,眉心一跳,“青竹是里面那异能产物的名字?我去,我只听说过他们是很难控制的,有的甚至没有神智……你遇到的这个,居然还有称呼,它不会还有性别吧?难不成是女的?”
凌霄:“不知道男的女的,反正他就是叫青竹。”
裴瑾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凌霄没有再吐血,他心里也放松了些,但也满腹疑惑:“不对啊,你要杀他,他怎么还将辛苦攒起来的能量给你……到目前为止啊,就我们发现的,他起码杀了两个坑的异能人,还有那些零零散散的,说不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他这是干什么,想让你能量充盈而死?”
凌霄摸着手掌心,那里多出来一条纹路,细小地几乎不可查觉,但摸上去却是实实在在的一道突起。“他只是让我帮他一个忙,一个小忙。给我的能量,算是谢礼,大概,也算是要挟。”
海盗青竹受暗纹的禁制所控,注定是很难离开这里的。他杀那么多人,积蓄的那些能量,都没能让暗纹的禁制松动半分。可是凌霄来了,要彻底杀死海盗青竹,风刃免不了会破坏掉他身体上的一部分禁制。海盗青竹就算是死,如果跟凌霄拼尽所有,其实凌霄未必可以全身而退。海盗青竹只是等太久了,感觉离开这里没有希望,又始终找不到丰晁的踪迹。他在凌霄这里受挫后,一时绝望了而已。听凌霄略提了下青竹的事,裴瑾愣了下:“他居然要找丰晁师伯,可是师伯他早就去世了呀。”
“怎么说?”
裴瑾叹气:“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丰晁师伯虽然跟我师父闹翻了,但还是我师父的哥哥,两人还是有点往来的。我小时候有点印象,我师伯跟师父是孪生兄弟,长得还挺像的。就算师伯下山了,也离着玄清观不太远,他跟我师父不一样,他还挺风流的,儿孙满堂,能说会道,最喜欢结交朋友了,为人也大方仗义。听闻他还做道士的时候,就不只是世界各地地旅游,还开了公司,尽管公司很快就破产倒闭了,可不少人愿意给他伸出援手,送他钱的借他钱的,每次师伯都能够东山再起……我幼年时候最喜欢听观里的人说这些八卦,后来丰晁师伯得了绝症,我还跟师父去医院探望过他一次,原本很精神很健康的人变得又黑又瘦。再后来,就是听说他去世了,师父嘴上不说话,但我感觉他伤心了很久,始终没有从师伯去世的事实中恢复过来。”
凌霄手掌心那条纹路不止地跳,几乎要从他的手掌心蹦出来了。裴瑾眼神复杂:“就青竹跟你说的事,也像是师伯能做得出来的。他这个人吧,说好,也挺好的,乐善好施,愿意帮助弱者,有钱的时候也资助过一些孤儿院敬老院什么的,甚至也开办过特殊的学校。可是他挺丢三落四的,也喜欢说些大话,给人许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你能想象吗?原本说好下一年要资助的金额,宣传都宣传了,合同都签订了,但迟迟都不给地方那些机构单位转账,那些有的还是福利机构,好不容易天降甘霖,今年能够赊点账过得好一点,就盼着师伯的钱进账,给人还回去,但师伯却失联了。还有他那些个烂桃花,数不清多少个私生子私生女,自己的婚姻家庭也是一团乱,下山后就我听说的,就结了八九次婚,有的还没有离婚,他就跟别人在对方老家摆上了酒席,穿上了新郎服。因为重婚,他也理亏,只要有人来闹,他就赔钱赔笑。有的人知道他的弟弟是我师父,还曾来过观里闹过几次,师父都有点受不了他了。”
说到这个师伯,裴瑾禁不住摇头:“那个年代,但凡网络像现在这样发达,他也必然是个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