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瞧不见裴姮身影,王氏伏在丈夫的肩头无声流泪。“宋州心狠手辣,这次阿姮奉旨入宫,背后肯定少不了他的手笔。”
裴奉松哀哀道,“本是裴家造下的孽,怎好累你同我一同承担,有兄长当家,你回王家定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总还有一条活路在,又何苦在这里陪我?”
王氏带着满脸泪摇头,“夫妻荣辱与共,裴哥若再说这样的话,便是要不顾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了。只希望那人能看在咱们以死赎罪的分上,放过我可怜的女儿。”
裴奉松捏了捏拳头,低声道,“明日三更府中会起大火,为防走漏消息,我会将母亲和青鹤分别送走,这件事我只告诉了几个心腹,他们会将你我二人的死伪装成意外,事后就算阿姮知道,也不用为咱们的死背负太多。”
王氏跟着点头,夫妻俩互相搀扶着,慢慢回了家去。裴姮并不知道为保自己,父母已起了自杀的念头,闭目养神间,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鸟叫,她一下子睁眼,道,“什么声音?”
被谢寻支使来伺候裴姮的婢女共有两位,这会一并坐在马车中,听见问话,叫诗情的婢女有些不确定道,“像是鹰在叫呢。”
“这地方哪来的鹰?”
另一个婢女叫画意,此时也跟着笑答,“鹰儿金贵,城中有许多老爷公子专门养着打猎玩乐,许是无意放跑了也未可知。”
裴姮本是无意一问,听得回答却眼睛一眯,道,“我还从未见过鹰呢,咱们且下车瞧瞧。”
说着,不顾两个婢女的阻拦,让车夫停车后便跳下马车。诗情画意两个对视一眼后,急忙跟在后面。裴姮抬手遮阳,就见一只飞的极高的鹰正在车队上空盘旋几圈,随后俯冲入一辆供护卫轮换休息的马车,却许久不见出来。诗情和画意对视一眼,忙上前道,“姑娘,外头风大,还是回马车吧?”
好在让她们二人担忧的场面并未出现,裴姮甚至都没问那辆马车里坐着谁,冷笑一声后便重新登了车。“咕咕——”站在漆木小柜上的黑色隼鸟低鸣两声,随后偏过头用喙梳理羽毛,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抽走绑在隼鸟腿上的竹筒,从细小竹筒中拿出一封密信查看。纸条上的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隼鸟的主人却沉默良久。他敲敲马车壁,低声说了几句话,末了又道,“你亲自去,之后也不必着急赶回来,让谢寻给你找个安全的身份,暂时留在瑞云。”
一直紧跟在马车旁的护卫抬头,露出一张清秀至极的面庞,更美的是他额心那点朱砂痣,衬的他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宋木生动作迟疑了一瞬,随后才拱手抱拳道,“属下明白了。”
说着拉动缰绳,猛催起马来。裴姮听到马蹄声后,也想起帘子看了看,见马往瑞云郡的方向跑,猜着应当是谢寻和宋州遇到了什么麻烦,便也没有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