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为官毕生公正清廉,为万民景仰。”
裴姮不假思索道,“论为人,他如松劲节,如梅孤傲,如菊淡雅,如兰不争,为文人典范。”
“祖父是阿姮所见至高至伟之人。”
裴奉松闻声不由摇头,“人非圣贤,谁又能一辈子没有过错呢?”
“且若是将一个人推的太高,那他身上便不能有任何一个污点,一但有了污点,哪怕自己觉得无所谓,也会有人替他洗干净。”
见裴姮目露疑惑,裴奉松也不解释,只继续说道,“从前父亲说不愿你为裴家名誉所累,想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今日便再告诉你一句,富贵浮名皆是外物,千万莫要看的太重,入宫之事既然已不可改,你需谨记,与人相处忌交浅言深,为官做事需不漏锋芒。”
裴姮至今不懂那只竹笛有何深意,今日又见裴奉松提起,不解道,“每次提起笛子时,父亲的神情总是很奇怪,那笛子是谁送的?”
“那人算是他的至交好友。”
“世人皆知你祖父文采风流,却不晓得还有人才情名气皆不输于他,只可惜他早亡,否则名气定是稳稳盖过你祖父。”
裴奉松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轻松,看了一眼裴姮后继续道,“你此去帝京,父亲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只有那只竹笛,你一定要好生带着。”
裴姮的疑问已经到嘴边几乎下一刻就要问出口了,听见这话不由的一愣道,“父亲和母亲不回京吗?”
当日奔波来瑞云郡,一是为躲兵戈之祸,二是宋州虎视眈眈,如今自己入宫,且为陛下的近身侍官,此两者便都不足以为率,且若是回京,若是一家人有相见机会,也方便些不是?裴奉松却像是早拿定了主意。“不回去了,这么些年官场沉浮风风雨雨,我也算是经历够了,如今我在瑞云郡过的舒心,闲了便找二三好友外出游玩,这不比案牍劳形的好?”
裴姮张了张口,“可是——”可是总是一家人在一处更好不是?心里这样想着,她又收回刚才的话,道,“父母亲过的舒心最重要,瑞云郡也不失为修身养性之地。”
“我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多懒。”
裴奉松笑意微收,“今日宣旨时你祖母的打扮你也瞧见了,瑞云郡到罢了,就算有人瞧见,我也能打点关系遮掩一二,若是在京城,这可是要惹大麻烦的,你这一去定然如履薄冰,你祖母又是不知收敛的性子,可不是要给你惹麻烦?”
前一个理由十分牵强,裴老太太这个理由裴姮却是信的。子不可不养母,更何况老太太对父亲有养育教养之恩,这又怎是能抛得开的?裴姮也不再劝说裴奉松往京城去了。她起身告退,却又被裴奉松叫住,道,“你愿意上进自然是好,只是有时候野心太大也未必是好事,再长些年岁,你或许就会发现,一家子安稳和乐可比位高权重重要的多。”
“为父说的这些话你现在或许听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