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早起清喜,左右闲来无事,林弥便同洛期寄一道去了瓷器店。
“怎的如此忙碌?”林弥皱眉问道。
“事务繁琐,公主实在是抽不开身……”下人解释道。 这日还是没见着林沫的身影,问了才知道是事务繁多。 可若按林沫的品性,向来自在无束,不曾被束缚于公务,这也是林弥极力举荐林沫来此地的原因之一。 “可如今看来却事与愿违了。这究竟是什么事竟让沫沫心系至此?”林弥垂眸盯着手里的茶盏暗想。
“若她忙碌,可先陪我。”洛期寄凑过来,笑嘻嘻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弥约莫着今日怕是等不来林沫了,便应了邀。 林弥虽应了邀,可心头仍旧牵挂着林沫,因而心不在焉。 而洛期寄却兴头正盛。 “你看看这个!”“这个!”
“这这这!”
……… 林弥一整个萦绕着洛期寄那热切的叫喊,和目光。 林弥正担心林沫那边事务是否棘手,便要想托词脱身。 一转身,正要开口,一股冰凉凉自嘴巴传遍全身,林弥一个微颤,便张口咬住了。 “嗯?”
林弥疑惑抬头,含糊道。
“春日品甜,冬日食辣!如何?古人言诚不欺?”洛期寄一双眼极亮,笑如弯月,鼻梁直挺,唇色绯然。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带着笑站立在她眼前,如绵雨飘落,荡起层层涟漪。 林弥忽而呆楞住,看他入了神。 她一直知道,洛期寄的容貌与身材都属一等一的姣好。 洛期寄歪了歪头,伸出晃了晃,道:“怎么了,怎么呆住了?不甜吗?”
林弥这才眨巴眨巴眼睛,心虚收回视线,胡乱接住递到嘴边的冰棍道:“嗯,是,甜入心扉。”
洛期寄不疑有他,还当她在心烦她妹妹,便道:“她如今也长大了,不必事事操心于她。日后种种,还须得她一人所担。”
“可是……”林弥还要说什么。 “可是她自小跟在你身侧,担心她仍孩童习性,你不愿她有过多忧虑?”
他似乎一眼便能得知他心中所想。
他又道:“可路是她一个人走的,事也是她一人承担。人教人百遍不通,事教人一次便够。”他竭力宽解她。 “……”林弥垂眸,盯着冰棍往上冒的冷气,终于,她摇摇头,道:“也是,她也不似小时那般了。”
林弥抬头,看着炯炯盯着她的洛期寄,想到:原来他一路都知道啊。 “走吧,她有她的路走,咱们也走吧。”
林弥咬了口手里的冰棍,那一股甜腻便由舌尖涌上心头。 之后,两人从街头逛吃到结尾,又听说这里茶馆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叫人拍案叫绝,便欣然前往。 ……… 两人在二楼寻了处好位置,便静候开席。 “啪!”
一声脆响,醒木拍案,坐下皆静。 “诸位明公,且细听我分说这世间诸多诡异古怪之奇事。”
“据这世间所传,食人魔食人一事实属为真。这日,匠人瞧见这天色渐晚,一人一灯伴一路。自田野至老院,一路黑漆。匠人正经一片瓜田,侧耳一听,只听见一阵窸窣传来。”
那说书先生一停顿,原本底下正听的认真的听众便开始议论纷纷。 说书先生一个抬手,底下又归于寂静。 “那匠人提灯一瞧,便见个人影埋头于瓜田下。匠人轻呼,走上前去,那人却一动不动。因而匠人伸手将其面转正。”
“啪!”
醒木声音猛然响起,为这诡异之事更添惊悚。 “只见那人白骨外露,鲜血淋淋,正大张着嘴巴!那晚黑云遮月,阴风凄凄。随着匠人一声惨叫,手里那盏灯便熄在了田间。”
说书先生拿起桌上的扇子,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又道:“待到二日清晨时分,众人前往田间,只见那瓜田处独留衣裳与一金灿灿牌匾,不见匠人。众人壮起胆上前一看。”
“只瞧见其上二字———临安!”
那说书先生掷地有声。
此时的林弥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皱了皱眉,并为发作。 而底下,有一听书客却黯然离场…… “于是乎,众人便举着这牌匾到那衙门前,齐讨说法。可众官尽皆堵耳捂眼,不看不知。众人无法,便只得一路南下,妄行至堂前。”说书人醒木一拍,停下饮了口茶水。 过后,那说书人拿捏着度,瞧见场子热了,便又开口道:“终于,众人跋山涉水,终于入了堂,跪了圣上。同圣上说明来意,却只听那上头明黄之人道……” “竟敢妖言惑众!来人!给本宫捉住他!”
一人厉声喝道。 而林弥并未出言。 闻声望去,来人快步流星,扬起的裙摆处一抹血色划过又隐入一侧。 林弥正想看个究竟,那人踏上台,扫遍坐下又道:“若今后这沐仙仍出现此等妖言惑众之辈,本宫定当斩立决!”
“那上头明黄之人怒道,绝非临安所致!乃坐下人妖言惑众,斩立决!哈哈哈哈哈哈!”
那说书人似疯了一般,硬挣扎着,将故事讲完。 “还不给本宫拖走!”
林沫喝道,其周身所散发出的杀气毫不掩饰。 坐下人战战兢兢,虽颇有微词,却不敢言说。 直至林沫走后,众人虽松了口气,却然心有余悸。 而在人群中,一道颤声响起:“这约莫,是说那个临安?”
此话一出,众人又归于一阵沉默,似乎都在忌惮着什么。 而后,又一人道:“谁不知这公主所瞒之事与其有关……” 接下来众人议论声嘈杂,林弥也再听不真切。 她仍沉浸于方才林沫所展现出与记忆中所不同的形象。 “刚刚……”洛期寄的声音于一旁传来。 林弥收回思索,转头沉声说道:“劫杀一案似乎影响颇大,并非独盈云一处。”
洛期寄不言,嘴巴微抿,点头认同。 林弥直觉此事并非偶然,似乎直奔她而来。 “啪!”
又一醒木声响,众人尽皆抬头。 那台上竟换了位先生。 “诸位明公,切细听我分说这世间诸多狼心狗肺之事!”
同样的开场白,一成不变的腔调,就像是被一起安排似的。 林弥转头与洛期寄对视,两样眼里皆露出同样的谨慎。